“陛下!”严徽为长孙婧话语中的暗示心惊。
长孙婧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有些话,别人说不得,甚至想都不敢想,我却无所谓。这就是做皇帝的特权吧。”
严徽便不再多话。
“你做得很好,子瑞。”长孙婧浅笑着,“这两个月来,你不仅将事办得好,自己也进步极快。我没有看错你。”
短短两个月,严徽就已将整个京畿地区的暗网组建得有模有样,运转良好,开始逐步发挥作用。
不仅于此,严徽还又组建了一支专门负责纠察的小组,专门监督暗网成员,以确保他们没有以权谋私,或是出卖背叛组织。
严徽亲手拟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设定了分明的赏罚机制,将这个暗部武装得滴水不漏,成为了女帝手中一柄藏在袖中,磨得锋利的匕首。
严徽特殊的背景在这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严徽不是京畿人士,更不是中原士族,他没有任何人情关系的拖累。
他虽然出身边疆,但到底是世家子弟,所以幼承庭训,教养、素质,都远比普通寒门士子要高一截。
而他家道又已中落,所以没有骄奢的毛病,又曾四处游学,因此和市井多有接触。所以严徽办起事来,又比世家子更务实、干练,能屈能伸,效率高。
源源不断地情报从四面八方汇总而来,到达严徽的手中,再经由他整理,提炼出有用的精华信息,呈交给长孙婧。
在这个过程中,朝堂文武百官、豪门世家、皇亲国戚最不为人知的,尽数被严徽掌握。
到此时,严徽也不难理解长孙婧之前为何要反复考验自己了。
不仅仅要确定自己的忠心,更要研究清楚自己的意志力。掌握着这么一份庞大的情报,而不能用其徇私。
对于严徽来说,女帝对自己的这份器重和信任,远胜于两人之间的儿女情爱。这才是能真正点燃一个男人内心熊熊火焰的感情。
想到这里,严徽忍不住倾身过去,将那个红衣女子拥进了怀里。
“陛下失去了王侍郎,却还会有更多有才之士聚集到陛下的身边,同您一道为天下的清平而努力。臣也会从始至终地陪着您。陛下您从来都不孤单。”
长孙婧抬手环住青年劲瘦的腰身,将脸埋进了那具温暖的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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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侍郎的病逝,不论男女,就朝堂而言,算不上什么大事。
长孙婧再难过,依据礼制,也不能表现出过多的哀伤。她只能厚厚抚恤了王家人,又给王礼芳的丈夫赐了散官,还亲自写了悼文。
为了排解心中郁闷,长孙婧反而命侍君们在汤泉宫中尽兴玩乐,日日夜宴到天明。她自己倒不怎么参与,只爱在一旁看热闹。
这些宫宴中,一直难见白岳青的身影。
年前白侍郎被弹劾后,白岳青上了一道折子,不是向女帝替族兄求情,而是告罪,自责对族人管束不足,致使白家子弟多有渎职、不法之事。
长孙婧待白岳青最为敬重宠爱,非但没有斥责他,还好言安抚了一番。但是她也下了一道旨意,不准白家人进宫觐见东君。
“东君现在估计心里不好受。”宋沛坐在汤池里,脑袋上搭着一块浴巾,颇有些感慨,“听说白侍郎一案,牵扯了很多白氏的子弟和门生。陛下将东君禁足,这是真的责怪他没有约束好母族?”
严徽也坐在汤池的一角,俊脸被热气熏得有些发红。
“我觉得陛下是真的没有责怪东君。”严徽道,“这谕旨看似处罚,但其实是对东君的保护。陛下这么做,反而证明她是在意东君的。”
“这话怎么说?”沈墨好奇地问。
严徽朝沈墨泼了一抔水,笑道:“你最近管住了嘴,怎么连脑子也比往常迟钝了?东君本来就喜静,成日礼佛,从不出宫交际。只要将东君同白家隔开,那白家不论发生什么事,都算不到东君头上。东君是皇家的人。”
沈墨恍然大悟:“那么,这不就说明陛下对白家,是真的要下重手了?”
“你现在又聪明回来了。”宋沛道,“哎,朝堂上的事,我是不懂,也不想懂。我只希望东君不会受牵连。这么好的东君要是下了台,天知道下一位会是什么性情。”
白岳青是个备受后宫敬爱的东君。他宽厚、公正,性情高洁。连最娇纵傲慢的赫连斐在白岳青面前,都十分收敛,不敢造次。
少侍们争风吃醋闹出事来,白岳青主持公道,一直都让众人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