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多的不一样,为什么当初在天虞山的时候,陆昭戎就可以很好地融入进去,我不行?
“你教我。”
我低下声音,“你教我好不好?”
他手下动作一顿,抬了抬眼,“好。”
屋外风雪呼啸地更大声,好像不遗余力在挽留我,挽留我朝着人间走去的步伐,和可能会失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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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雪
凭心而论,陆昭戎待我极好。
他从来不强迫我做任何不想做的事,也从来不会提任何我不喜欢的事。而对于我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会尽量去满足。
以至于我得到他的承诺后能够很安心地睡过去。
昭戎的声音悦耳温暾,我耳边阵阵回响,他握着我的手东一句,西一句,安抚着我不安定的情绪。
我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
什么他院子里种的草木,出门买的字画……他说旁的我也听不懂。
等我醒来的时候凉夜过半,雪已经停了许久了。
我慢吞吞爬起来坐着,托着脸凝视着屋里的烛火。
黑黝黝一片的凉气,只有如豆的火光跳动着,张扬的寒风冲撞着窗子,窗纸张弛作响。
我就那么坐了一会儿,等被子里的热气都散尽了默默爬出来,在衣柜里扒拉扒拉——果然都是陆昭戎的衣服。
这屋子是昭戎的。
我想了想,兴许我在陆府住的院子也是昭戎原先住的。
只想不到的是,我从这衣柜里竟翻出了一条红色的裘衣——我的印象是,他不会在身上挂这么艳丽的颜色。
我静静地注视着衣领上的白色绒毛,心底涌现出如长夜漫漫般的悲凉,终是不忍,想拂过它的伤痕。
一伸手,指尖颤抖。
我顿住了。
……人间有朝暮,天虞山也有。
我低头笑了笑,终是放下了那件衣服。
开了门,灌满院子的风扑面而来,我抬手挡了挡。
我着里衣踩着光脚,寻着能瞧见整片天空的地方过去。
大概在院中间的位置,我望着星辰璀璨的夜空,皓月无光。
浓重的墨色压着我,竟让我生出了来自空无的惧怕感,蓦然间在我眼前闪过天虞山上虔诚的跪拜和低语。
如果神能听到我的声音,我想求求他,那些在残酷的生存中被处以极刑的生命,能够拥有平静而尊贵的灵魂……
我在这片夜色中跪拜的那一刻,头一次在心底深处感受到了来自我,来自这个叫于长玉的人的,真正的虔诚和忏悔。
风云静止,悬挂的白月渐渐发亮,越来越亮——光很冷,却让我感受到了回应。
我在雪地里跪坐笔直,千万生灵的气息萦绕在星河之上,我听得清楚,刻意压低的私语在万籁俱寂中清晰微小地浮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