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不过象征性地猎了两圈,索然寡味地回了帐篷休息,宣宁早跃跃欲试,见官家歇下了,立即就拍马要去顽。
“方才我见你盯着那群番子,里边有你认识的人?”
萧且随跟随在她后头,状似无意地问道。荭楼薯远
“没有。”宣宁盯着前方的一只小鹿,又狐疑地转头问他,“你总跟着我干什么,自己找猎物去,可别和我抢。”
“我干嘛和你抢。”萧且随的弓箭都未取出来,轻轻捏着缰绳,低声说道,“我就是想问问那几个番子的事儿。”
宣宁的心思都鹿身上,不耐见他一直问,鼓着脸颊回道,“那时候我都瞎了,就算有认识的我也认不出来,我不过见他们奇特多看了几眼罢了,难道这个你也要管啊?”
“我哪有要管你!”萧且随大呼冤枉,可实际上他看出“她”神情有些奇怪,只以为那个人也在这些人之中,都怪梦中朦胧,他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样。
鹿子敏速,只闻得马儿踩在草木上的声响便警觉地昂起了脑袋,两腿一奔,窜进了林子深处。
宣宁“哎”了一声,手中的弓箭在空中划了个圈儿,极快地收回了行囊中,她捏起缰绳狠狠一挞,白马儿嘶鸣,向那只鹿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勒雪骢体型娇小,脚步稳健,正适合在林间穿梭,小娘子丢下一句“不许跟来”,风儿一般掠进了林子。
【作者有话说】
宣宁:致力于在每个阿姐的故事里当反派(bhi
曾恪:我纯纯的好人。
隐瞒
九华山上多松柏,虽是秋日,景色依旧郁葱。日近午晌,金光在茂密的林间斑驳错落,一团雪白的云影跃起,悄声落在翠色浓郁的灌木后头。
末路的小鹿跑得累了,半俯在落叶堆上,警觉的鹿眼往周边巡视了一番,终于抖抖脑袋,开始舔舐受伤的脚踝。
雪云上的少女缓缓直起了身子,一柄乌黑的箭矢搁上弓弦。
“这回你来!”
无需再言语,李意如毫不迟疑地满弓劲射。
箭身精准没入血肉,弦线极速回弹,纤纤玉指上的月白象骨韘铮铮出声,小鹿跌在落叶上头,再无了声息。
宣宁高挑眉梢,颇为惊讶地说道,“你也不错嘛。”
李意如笑得谦逊,回首示意跟随在后的长卫史上前收猎。
轻便朴素的麻衣并未减去她半分颜色,莹白如月的脸儿上凝住了汗珠,李意如嘴角勾着笑,极其利落地收了弓,微微俯身取出水囊。她扯开了遮脸的布巾,咕噜噜喝了好大一口清水。
“多少年没碰这个了,一用起来,感觉好似始终烂熟于心。”
疾跑中沸腾的热血还未褪温,小娘子面色若潮,思绪也如潮水汹涌,她垂首看指间的象骨韘,突然想起了遥远的当年。
清晰的弦印是这些年来勤学苦练的痕迹,属于她,亦属于“她”。没有任何疑问,她们俩原本就是同一人。
卫缺领了命,要将垂死的猎物捆住放回马背,等他忙活完毕再抬首,心中却一凛——白马儿与公主已不见踪影。
——
崖顶无风,月白胡服的小娘子侧坐在地上,半个身子几乎悬在空中,靴上的赤霞宝珠摇曳生辉,一下下晃动在陡峭的崖边。
“殿下。”
朝晖闭了闭眼睛,却没有回头。
“朝晖殿下!”曾恪又喊了一声。
一颗小石子自她的手心抛出,“咚”一声,精准地落在他幞巾。曾恪轻嘶一声,将那颗圆圆的石子握在了手心。
他笑了一声,说道,“多谢殿下,这石子是圆的,不至于让臣头破血流。”
朝晖冷哼了一声,玉白纤长的指在乱石中胡乱摸索,随手抓起一把,毫不犹豫地朝后头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