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内。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徐颂声坐在沙发角落打哈欠,手里捧着一杯热水。热水是一个好心女警给她倒的,现在整个警察局里都挤满了要做笔录的人——几乎都是参加了品酒会的客人。徐颂声粗略估计了一下排在前面的人数,估计等轮到她,还要等四五个小时。当时围栏打开没多久,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迅速用暴力手段将现场控制了起来。虽然有一些alpha因为信息素的驱使,而很不离职的做出了一些反抗的行为。但无论信息素怎么加持,普通人的身体也还没有到刀枪不入的程度,在黑鸦鸦的枪口下,很快就变成了被制服的阶下囚。伤员都被送去了医院,一些没有受伤的幸存者则被带来警察局做现场笔录。因为涉及的人员太多,警察局塞不下,做笔录的队伍一直盘绕着排到了警察局外面。徐颂声出来得较早,做笔录的位置也排在比较前面的地方。徐颂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这里的信号很差,但她还可以接收邮件,看见收件箱里躺着好几封教廷内网发送过来的邮件。而来自芙洛拉教派的邮件则只有一封,内容简洁明了:【你是谁?】徐颂声提出的要求涉及保密度过高,对面已经无法将她当做一名普通的珠宝大盗来对待。而教廷那边,因为还不知道徐颂声已经和芙洛拉教派接触了,大约还认为她可能是当初信息素试验的相关人。毕竟教廷的信息素研究所人员并非一成不变的。随着教廷内部职位变动,研究所成员也会出现相对应的调动。其中不乏一些有真才实学也参加的实验的研究员,因为站队问题而被调离研究所的。徐颂声这段时间没少去调查信息素研究所的资料,越调查越发现这种所谓的学术交流集中地也并不干净纯粹。准确的说,何止是不干净纯粹。简直像是菜市场。她动动手指关闭邮箱,又打开了另外一个海外论坛。帝国在网络上并没有闭关锁国,但是学术交流论坛也确实是大部分国家之间少有互通。在帝国的学术论坛上问一些敏感的实验资料会很危险。但如果是国外的——尤其是和帝国并不怎么交好的国外论坛上询问,被抓到本体的概率就变小了很多。因为帝国内部的研究人员可能根本就不屑于去那个论坛上晃悠。徐颂声自己看不懂信息素研究试验的数据,所以对内容和排版稍加装饰后放了一段到海外某个非公开的学术论坛上进行询问。资料是她昨天在发邮件时顺便上传的,这对徐颂声来说花不了多少时间。她发出去的帖子已经迅速多出上百条评论,徐颂声挨个翻下去,眼睛自动屏蔽掉一些废话文学——这个论坛没有私信功能,而且是匿名论坛,大家发言都比较随心所欲。徐颂声从那些回复里面总结出来几条信息。这些实验数据确实是信息素的实验数据(),但却并不是徐颂声一开始所想的抑制剂制作实验数据。而是类似于诱发剂的制作≈ap;dash;≈ap;dash;和诱发剂很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又不是诱发剂。徐颂声注意到其中有几条评论,隐晦的提及可能是信息素催化剂。催化剂和诱发剂的区别在于,诱发剂只能作用于信息素已经成熟的大人,作为一个辅助的作用,令成年人的信息素进入活跃。而催化剂却可以使实验体的信息素基因发生变化。但信息素基因对人类而言是一个过度神秘的领域,这份变化是任何研究员都不敢夸口百分百确定结果的变化。它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未知,甚至连这份变化是往上变化还是往下变化都尚未可知。徐颂声正看着自己手机屏幕陷入思考,这时有脚步声接近。她迅速退出论坛,假装打开新闻——脚步声停在徐颂声面前,徐颂声脸上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抬起头看向对方。是之前给她倒热水的女警,和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教廷神职人员。女警和颜悦色道:“徐小姐,您可以离开了。”徐颂声:“我不用留下来做笔录了吗?”女警:“有这位神父为您作证,我们相信您的品行,绝不会和这场信息素暴乱有任何关系,您只是被无辜卷入的受害者罢了。”“……”徐颂声跟着神父走出警察局,外面的夜风拂面而来,带着夜晚的丝丝凉意。这就是神权的好用之处,三言两语就能为徐颂声免去很多麻烦。神父温和道:“我先送您回酒店。”徐颂声:“周澄午呢?”神父:“他还有任务要处理。”看神父一副不打算和徐颂声细说任务的样子,徐颂声也就不再多问,上了神父的车。坐在车上的时候,她用手机给周澄午发去短信。原本没有想过周澄午会很快回复自己。但是短信刚发出去,徐颂声手机上立刻就收到了回信。【现老板让我去查这次信息素暴乱的原因,我去混个上班时间,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宵夜,有什么想吃的吗?】……好随便。但是想到周澄午和他现在的上司本来也关系一般,徐颂声又很快释怀了周澄午的工作态度。能派周澄午去干这种调查原因的活儿,徐颂声觉得现任教皇应该也不是什么很聪明的角色。她打字回复:【带蓝莓慕斯和热可可。】徐颂声很少喝冰饮料,可乐也更喜欢煮热的。虽然很多人都觉得她这个习惯很奇怪。车子在徐颂声入住的酒店门口停下,徐颂声感谢了神父后下车上楼——神父注视着女孩纤细的背影,直到电梯门合拢将他的视线完全阻隔。他露出一点困惑的表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方向盘。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beta。既不具备出色的个人能力,在性格上也并没有十分惹眼的地方。普通得完全像是正常上班路上,会和你擦肩而过的那种普通路人。就是这样的人,吸引到了教廷上层的那只恶犬?怎么看都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令神官感到匪夷所思的普通beta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间,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先去洗澡令自己稍微打起精神来——洗漱完后,她又用平板搜索了一部电影,将其用酒店的投影仪投影到幕布上。
至于芙洛拉和教廷两边发来的邮件,徐颂声都不再打算回复了。看得出来,芙洛拉不想为了一颗宝石,而向她揭露研究所保险箱里的秘密——但他们又确实在活跃着,为什么活跃呢?他们已经知道保险箱里装着的东西了?抑制剂?催化剂?大概率是催化剂吧?盯着在播放电影的幕布,徐颂声面无表情,只有电影屏幕的暗光,错落在她秀气而又略带几分疲倦的脸上。一个人在高强度工作之后确实很容易疲倦,尤其是这几天教廷和芙洛拉那边在网络上一直在孜孜不倦的围堵她。虽然还没有到让她感到棘手的地步,但也不是可以完全无视的程度。正因为如此,所以不得不经常要掏出笔记本或者手机,来处理来自两边的微小麻烦。久了也会很烦。在电影播放到尾声时,酒店门被人从外面刷卡打开。门打开的瞬间,铺面涌进来一股甜蜜的食物的香气。徐颂声精神了些许,掀开被子跑过去,看见周澄午站在敞开的门口,一手拎着包装精美的蛋糕,另外一只手端着热可可。热可可还在冒白气,甜蜜的香气直往徐颂声鼻子里钻。她早就饿了,把桌面清理出来后和周澄午一起解决了蛋糕——周澄午不喝热可可,所以只给徐颂声买了,她捧着热饮料,蜷缩在单人沙发上。吃饱之后她整个人都懒洋洋了起来,躺着也不爱动弹,甚至感到一点饱腹的困倦。但徐颂声又想起周澄午今天出去的事情。她歪着头,状似无意的问:“你们有查到什么吗?关于这次信息素暴乱。”周澄午:“不是普通的信息素混乱,在展览会的角落找到了信息素催化剂的痕迹。有人把催化剂混进了酒液里,所以才会引发这场混乱。而且……”“不止这里发生了混乱。”“其他地方也发生了类似性质的混乱,爆发时间都差不多。帝都那边的情况有点严重,教皇立刻让所有的教堂骑士都回到了大教堂。”徐颂声:“咦?那你呢?”周澄午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没有通知我,不需要吧。”他确实没有把这种近乎职场霸凌的无视放在心上,在跟徐颂声说话时还低着头在不紧不慢解自己上衣的扣子。现在的教廷已经和周澄午以前任职的教廷完全不同。上层势力的洗牌,令周澄午完全被新上位的掌权者所排斥忌惮。他们无法信任一个曾经杀死了前教皇的杀手,却又不敢直接对周澄午下手。这人在前任教皇手下效力时所完成的业绩过于惊人,总让人感觉如果对他下手那么死的必然是自己。但若要他们将周澄午放置不用的话,他们又会由心的生出几分不甘来。这么好用的武器却不能为自己效劳,又直观的存在于那里,对任何一个掌权者来说都是非常恶心的存在。徐颂声缩在沙发上喝热可可,边喝边走神。周澄午洗完澡出来,往她坐着的沙发上一挤——周澄午大部分时候都对自己的体型没什么正确的认知。因为亲密关系的缺失导致他很少有机会这样跟人贴贴抱抱,撒娇成习惯的人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光是存在就已经是很有杀伤力的一样东西了。他往沙发上一挤,差点把徐颂声给挤下去。徐颂声惊叫一声抓住周澄午胳膊,抬眼便对上周澄午满脸无辜的表情。她正在想的事情也中断了,变成气笑,“这是单人沙发!”周澄午歪了歪头:“我知道啊。”徐颂声:“单人沙发上不准挤两个人!”周澄午不解:“谁规定的?”徐颂声:“如果单人沙发上可以挤两个人的话,那它就不是单人沙发,而是双人沙发!”周澄午理据力争:“可是它是沙发啊。”徐颂声:“它是单人沙发!”周澄午:“它是沙发啊!”徐颂声:“……”徐颂声累了。上班上多了的人是这样的,大声说话超过三句就累了。她萎靡的精力并不支持她继续和周澄午吵架,干脆拉开周澄午胳膊直接缩进他怀里。因为徐颂声懒得挪地方。指望周澄午挪地方,显而易见也很困难。周澄午倒是对这个处理结果非常满意,胳膊一收环抱住徐颂声的腰,脑袋很自然的就埋进了徐颂声脖颈处。两人同样都是用的酒店香氛,但周澄午身上总有一股驱之不散的烈酒气味。虽然那股味道因为他有在刻意抑制自身信息素的缘故,并不十分强烈。但存在感仍旧十分明显。徐颂声原本在想的事情被打断了,于是暂且不想。她刚吃饱,又喝了热乎乎的饮料,就很犯困——但是周澄午抱得很紧,徐颂声研究了一下他横在自己腰上的小臂,放弃了喊他松手的想法。房间里因为开着空调的缘故,温度有些低。平时开着这种温度的空调,徐颂声是需要盖被子的。不盖被子的话,没一会儿就会感觉冷,继而手脚冰凉。但是窝在周澄午怀里似乎就没有这个问题。气血过足的alpha,像一张全自动环绕的电热毯。被他抱着的时候,只觉得困意更迷糊了起来。徐颂声不知不觉就睡着——但也没有完全睡着,而是陷入了一种半困不困的浅眠。浅眠没多久,徐颂声惊醒。骤然惊醒时胳膊下意识一挥,抱着她的周澄午也跟着惊醒,声音困倦的问:“要去床上吗?还是要喝水?”说话的同时,他将因为突然动作而滑出去的徐颂声,又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徐颂声在夜里睁大眼睛,慢慢回过神来,松了口气。她扶着周澄午的胳膊:“想回床上睡。”周澄午很利索的抱着她起来,脚步沉稳走回床边。光看他走路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刚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但周澄午现在其实脑子并不清醒,仍旧是困的。之所以脚步还能这么稳定,纯粹是因为被训练过度的本能,让他的身体已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的记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