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她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声大吼已经出口,本能般紧紧地抱住哥哥,将他的脑袋护在胸口。
她的哥哥,谁都别想动!
雪花落在夜风指尖,有点冷。许久,她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悄悄地睁开眼,见被怀里的哥哥还在,安心地舒了口气,再小心地抬头。
刚刚还数之不尽的黑影不知何时聚拢,竟变成大块乌云一般,尖利的爪、猩红的嘴都消失不见,只有一双清幽的眼,透着微微蓝光,狭长,没有温度。
“它”看着她。
第二章
天地间只剩虚无。那双眼,仿佛由天幕上裂开,俯瞰人世;那幽蓝微光,仿佛隔离了人世间所有苦难,寒冷、尖叫、恐惧,在那片微光下悠然远去。
小“妖女”怔怔地看入那双眼里,一时间丢掉了所有思绪。
真……好看呀……
蓝色的微光,像是凌晨时分天边的雾气。她伸出手来,想要靠近,想要握在手心,仿佛那本来就该是属于她的,让她有了哥哥般亲切的感觉,莫名的熟悉,莫名的安稳。
她魔障般,满心满眼只有那淡蓝色的幽光,无意识地放下手里的哥哥,向着那双眼走去。那双眼睨着她,仍是没有温度,任由她的小手慢慢接近,只是蓝色的微光渐渐细弱,那双眼也愈发黑沉。
雪地里留下一个个黑色的小脚印,随着蓝光渐弱,脚印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小“妖女”几乎是急切地奔向那抹蓝光,近在咫尺那一刻,最后一抹微光却被黑暗吞噬,成型的双眼也突然撕裂开来,重新幻化成无数的尖牙利爪。
小“妖女”突然清醒过来,只觉得尖锐的聒噪声就要刺破耳膜,由上而下的杀气就要将她逼入万丈深渊,高声大叫:“哥哥!”
她想要抱住哥哥,却发现哥哥不在身边,惊慌间拉开了步子往回跑,汹涌的杀气却从四面八方刺过来,直刺得她胸口阵痛,跌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眼看那一张张血盆大口狞笑着冲着自己扑过来,她求救似的看向哥哥的方向,眼前的黑暗却被突然闪现的银白光芒所取代。
银白的光芒如同利剑刺破夜空,将浓黑的夜色拉出斜长的缺口,带着尖锐而刺眼的光亮逼向她,偏偏,带着柔和而温暖的气息。
她眼前漫着迷朦的血色,隐约中,仿佛看到白色芒光之后腾云而来的白衣仙人。
白色的雪花沾染在如墨的发丝上,融化,凝水,滑下,落在她手心,温润地激荡开来。她抬头,当真见到一身雪白如纱的衣衫,还见到一张……比哥哥还漂亮的脸。
他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不带一丝尘世喧嚣,干净的气息将刚刚的恶臭血腥驱散地了无痕迹,连无声落下的雪花都仿佛在他身侧开出朵朵白莲,散出清幽的莲香。
乌云渐散,月光微凉。
他神祗般出现,立在她身前,微微蹲下身子,伸出手来。
素手如玉。
这四个字在脑海中隐现,日后无数次的生死关头反复出现,直至在心底篆刻出温暖的印记,经年不散。
此时她抬头对上他的眼,迷迷茫地,“仙……人……?”
没来得及等到回答,也没来得及握住那只手,她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沧迦山的存在,成千上百年来都不过是泛黄书页里的一纸传说。世人皆知它是东至的一道屏障,挡风遮雨,高入云端。但所谓山上有“仙人”的传说,从来没有得到印证,有好奇者想要爬到山顶一探究竟,要么爬到一半知难而退,要么从此之后杳无音信。
因此,“传说”,世人也只当传说来看。
直到最近这数十年,战乱不断,天灾人祸频发。民不聊生的地方,总会出现那么几个奇人,救万人于水火,这些人都称自己为“修行者”。
世人不曾知道的,是这群“修行者”实际上是一群“修仙者”,正是来自那传说中的沧迦山。而世人不曾见过的,是沧迦主峰外,错落有致的七座副峰。
天、地、金、木、水、火、土,根据所修行的术法属性,七座副峰上分别住着各形各色的沧迦弟子,小有五岁智齿幼儿刚入仙门,长有近百岁小有所成者,整座沧迦山上,不说一万,也有八千求仙向道的弟子。
平日里弟子们都随着各自属系的长老修习术法,少问世事,而这一天,近半数的弟子都听到掌门的沧鸣钟响,聚集在主峰听云大殿。
大殿中央,昨夜还狼狈不堪的孩子已经收拾干净,梳好了头发,换了身暗青色的衣裳。她掩不住惊诧地环顾站得整整齐齐的沧迦弟子,咽了咽口水。
长到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就算见过这么多的人,也没见过这么多人穿着一个颜色的长袍,挽着一样的发髻,还背着长长的一块大铁,几乎全在看她。
她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拉紧了手边的白色长袖,往那人身后躲了躲,想把自己藏起来。
那人却突然拉住她的手,微微一使力,就让她往前走了几步。
“风夙,你带这人界的孩子上山,是何用意?”
大殿主座上的老者发须皆白,长及腰间,说出来的话不辨喜怒,眉目间却隐隐透出一股慈祥,细细地打量正好奇看着他的孩子。
“请师父收她为徒。”风夙拉着孩子的手,并未行礼,只是低眉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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