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凌果然说到做到,他要怎么做,用不着她管,反正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像一个影子一样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但手中的赤红剑却一刻也不曾离手。看来她那句“只会杀人未必懂得保护人”是真的刺激到炎凌了,炎凌将赤红剑都给包裹起来了,绝不轻易出鞘杀人,只会保护人而出鞘。孟轻尘和炎凌坐在梨园大厅一个较为偏僻的位置,不过正如老鸨所说,这个位置虽然偏僻,离舞台最远,但视野却是极佳的,不仅可以看到舞台上的一切,甚至能够看到这个大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由于他们所处的位置偏僻,加之这是一个独立的隔间,因此注意到他们的人也只是在这周围的一圈罢了,待这一个青面獠牙,一个冷峻森寒的男子进入了隔间中,人们的注意力便又被转移开了,只因那悠扬的乐声骤然响起,慷慨激荡,振奋人心,与寻常青楼所奏的莺莺燕燕之音截然不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轻尘刚刚入座,便闻得这样激荡人心的曲乐从台上迸射而出,然后是小桥流水的琴音轻轻配合附和着,那主音时而如惊涛骇浪排山倒海而来,时而如幽泉击石呜呜咽咽,峰回路转处,又如高山巨岭拔地而起,冲破云霄!顺着乐声之源看去,轻尘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令人惊叹的才华横溢的女子,可这一看,轻尘不由得有些纳闷了。台上空空如也,奏曲之人并未现身,看到的惟有一字排开的精致屏风遮挡了视线,大厅之中顿时蠢蠢欲动着一股兴奋与好奇的情绪,来到梨园的男子们一个个都身穿华服,带着小厮,没带小厮的,也都是衣冠楚楚的少爷士大夫。奏曲之人未现身,自然会起到更加意想不到的效果,没有人心里会觉得失望,有的只有更多的期待。“到底是谁有本事把这么多人吸引到这来,会聚一堂只为博得见君一面?”就连轻尘这个假男人都对那位奏曲的神秘女子好奇了,更何况那些货真价实的男人?“无伤言月。”炎凌冷不丁地开口,冰冷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鄙夷。这是男人来的地方,她一个女人在这凑什么热闹,难道她以为自己穿上了一身男人的衣服就可以是一个男人了吗?“无伤言月?好名字!”轻尘的眼前一亮,好雅致的名字,她孟大将军只会舞刀弄枪,文人雅士的活儿她做不来,可这名字一听,就连她这“粗人”都觉得悦耳至极!顿了顿,轻尘忽然想到了什么,獠牙面具下那双清亮的眼睛正噙着不怀好意的坏笑看向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炎凌。炎凌被她这么一看,顿时面色有些古怪起来,似乎正压抑着一股气急败坏的情绪:“你看着我做什么。”轻尘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睛,收回了视线,目光重新投射到了空空如也的高台之上,投入地倾听那世间难得的好曲。身后的炎凌轻咳了两声,语气不自在地冷声解释道:“是男人都知道无伤言月的名号,虽是梨园中的姑娘,但至今为止不曾接过任何一个客人,传闻她是大秦最美的女子,今夜首次择恩客,咸阳城里早就议论着此事,知道她不足为奇。”炎凌可是很少说那么多话的,看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轻尘笑了:“嗯。”就这样完了?炎凌的脸色一黑,本就戾气很重的一个人,此刻周遭的气场更加可怕了,闷着气一声不吭,那可怕的凉气却蔓延开来。就在此时,那慷慨激昂的乐声戛然而止,让人的心也跟着空落落了起来,好像自己也才刚跟着那琴音冲破了云霄,可还未到达天的最高处,琴声忽然停了,自己的支撑也骤然间被抽离,如梦初醒,高昂的情绪骤然大跌。“怎么回事啊?无伤姑娘,不现身也就罢了,连曲子都不能弹完,我们可都是花了钱进来的啊!”“我们来这,就是为了要见到无伤姑娘!”“无伤姑娘,你倒是出来啊!”大厅里的气氛经过一瞬间的冷凝之后,顿时反弹更大地沸腾了起来,这些一开始还自知要保持矜持的男人们这下子情绪全上来了,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约好了一般,场面有些混乱。“各位公子稍安勿躁,若是人人都能见到无伤姑娘,得无伤姑娘侍奉,那中魁的那一位公子岂不是亏了?让你们把油水给捞去了?”出现在台上的是梨园的老鸨锦娘,虽已三十来岁,但保养极好,即使是现在站在那,也算得上风韵犹存的美人一位。这位老鸨当真是八面玲珑,处变不惊,她说话时脸带着笑意,却让人不觉得谄媚,气度之大,倒有些像一家之主。锦娘那调侃的话一出,顿时逗乐了众人,瞬间抚平了人心的躁动。见大家都安静下来了,锦娘才弯起眼睛满意地笑了:“今天要催开花苞的不是别人,可是我们的无伤姑娘!这规矩嘛,自然也和以前不一样。无伤姑娘究竟属意于谁,这可就得看天意了。对不住了各位爷,今天可不是有钱就能夺魁。”眼见着大家又要躁动了,锦娘这才笑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各位爷也看到了,我们梨园的小厮给你们每一位都送上了笔墨纸砚,请各位爷在纸上写上你今夜要出的价。今日各位爷所出的众多价码之中,唯一一个没有被重复的,就是今日夺魁者,各位爷都别愣着了,动手写吧。”:()藩王的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