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对年后租下铺面的憧憬中度过,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九。
今天是秦夏与柳豆子最后一天出摊,下回再来就是大年初五了。
自从虞九阙得了徐老郎中停药的首肯,便也日日跟过来帮忙,怀里揣着手炉,半点不受冻。
为了答谢食客,摊子上特地多做了一蒸屉红豆馅的五行糕,凡是来买东西的都送一个。
这东西那些个汉子倒也乐意要,自己不吃,带去家里总有人吃,何况白给的,谁还嫌弃不成。
忙了一个半时辰左右,月上中天之际,所有食材全都售卖一空。
搬上板车的时候,觉得周身都轻巧。
“相公,接着绳子。”
虞九阙把麻绳隔着板车上的东西抛给秦夏,两人来回捆了几道,确保都固定稳了方收手。
完事后,秦夏又去给柳豆子帮忙。
最近柳豆子出摊的行头里,除了铁板、装豆腐的木盒之外又多了一个汤锅与配套的小泥炉,用来卖一样秦夏教给他的新吃食——鸡汤豆腐串。
与铁板豆腐不同,鸡汤豆腐串用的是干豆腐,切成方形,卷起来用竹签串起,放在鸡汤里熬煮,卖出前再加一勺调料,洒香菜蒜末,要吃辣的也可加一勺辣酱。
一份卖两文钱,再给你舀一勺鸡汤,端在手里吃得肚暖心也暖。
柳豆子的豆腐摊本就走的是价廉物美的路线,这么一个两文钱还能喝鸡汤的吃食一出现,先前因为铁板豆腐也被人模仿了去,而受了些许打击的生意立刻有了回温。
柳豆子尝到了甜头,加上方蓉也在家有空闲,所以不仅白天,晚上也会多煮一大锅,搬到夜市来卖。
加上帮秦夏做铁板鸡架之类,而被硬塞过来的工钱,柳豆子现今也是小有积蓄的人了。
兜里有钱万事足,今晚秦夏和虞九阙已经听说,柳家姑母年后就要安排他和上回自己介绍的哥儿相看。
“我娘原本过年不打算给我做新衣裳了,结果我姑母递了消息过来,又去扯布了。”
这年头的相看,大多面子上就当是走亲访友,男方进了家门后两边打个照面,随后女子哥儿家的就要避到后面去。
留下男子暂且先落座吃茶,看看言行举止何如,再由未来的岳家指派点活计做,看看是否勤快能干。
这期间,待嫁的女子或是哥儿往往就躲在屋里或者窗后偷偷瞧着,待男方离开,两边一问,若是都合心意,这亲事就能继续往下议,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到此打住,以免凑成了也是一对怨偶。
如此场面,怎能不穿一身新衣去,方蓉也是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
“看来要是一切顺利,说不准明年就能吃上你们的喜酒。”
城里人不比乡下,结亲还要选个农闲时节,像这等年初看对眼,又有可靠之人从中保大媒的,若非家里横生枝节,多半会在年内选个好日子。
柳豆子脸色臊红。
“还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我。”
秦夏从中听出些许端倪。
“你为何只怕人家看不上你,不怕你看不上人家?”
他微讶道:“莫不是你偷摸跑去看过人家小哥儿了?”
这话一出,虞九阙的眼神也落过来,柳豆子赶紧摆手。
“我岂会那么不知礼数!只是根据姑母说的,想到过去那家人曾来我们家摊子上买过豆腐,就……见过那么两回。”
越说声音越低,秦夏和虞九阙到底年岁长些,哪还有听不出深意的。
若那小哥儿是个平平无奇的,何至于只见两回还能一下子想起来?
秦夏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柳豆子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