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陈韫说着,自己先咬了一口手里的一个。
我也咬了一口,这果子看着饱满硬实,入口却是沙软,甜是甜,但味道更加偏酸。
见我酸的有些蹙眉,陈韫轻笑着,将一个小果篮送到我手中,“这是沙果,喏,这还有一小筐,是哥哥从前线送回来的,专门嘱咐我给你送一些来。”说完,看着我一笑,“为了这一小筐果子,哥哥真是煞费苦心呀。”
我想起那日在藏书阁的阁楼上,阳光暖暖,陈祎含笑的眉眼,舒朗俊熠,对我说,北方有一种水果,叫沙果,如果有机会,他会带给我尝尝。
“又在想什么呢,唤我来,莫不是要我来陪你在这大冬天的城楼门子上吃风发愣?”陈韫说完还不忘推了推我,棉袍下,她的指尖微凉。
我将她手捂了捂,轻声道,“听说延州首战大捷,父皇大喜,还颁了大赦令。”
陈韫吸了吸鼻子,“刚才祈福的时候,我见公主安静又虔诚,偷偷叫了你几次,都没见你听见,公主心里是在担忧哥哥吧?”
想起刚刚的祈福,我不由地轻轻叹声气,“夙愿太重,也不知神灵是否听到。有时候想想,自己挺无能的,除了祈福寻愿,似乎再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寒冬出兵,天寒地冻,地广人稀的,到处荒芜人烟,好多地方饮食御寒都是困难,我不由声音有些郁郁道,“韫姐姐,你不要笑话我,我没有去过边塞,所以特别担心陈祎他们,如今数九寒天的,他们这一仗肯定吃了不少苦。”
“公主如果是担心这些,那就大可不必,哥哥一出生就在边塞,还没学会走路,就先学会骑马蹲步,那里气候恶劣,但哥哥却是从小就熟悉的。要不是祖父身体年迈,哥哥这才回大都郡来,否则呀,别说公主了,我都很难见上哥哥一面。”陈韫笑着安慰着。
突然,她拍了下脑门,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袖口掏出一封信笺,“给,这是哥哥寄给我的信,可单单这张,我看着没头没脑的,心想这八九不离十是给你的。”
说着,便将一张折了三折,微黄的薄纸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忙不迭拿了过去。
纸张折叠起来都略显轻薄,隔着光看不真切,我轻轻打开,上面寥寥几笔,字迹如人,清新俊逸。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我在缝香囊的时候,将一个小撮彤管草的芽心缝制到里面了,原来他终是发现了。
我心里不由的一暖,看见信件的末端写着,“安,勿念。”
见我表情认真地看了又看,陈韫戏谑道,“公主之前不是躲我哥远远的吗,怎么如今对一封信都这般珍重呀。”
我细细将那信笺折叠好,放在我的荷包里满足道,“咱们下去吧,这里起风了,小心着凉了。”
一旁的陈韫见我笑了,跟着笑道,“七公主,你长得这么漂亮,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不要老是愁兮兮的。再说,你与其担心那些没用的,还不如担心哥哥一朝回朝,多少贵女们争着抢着要当我嫂嫂呢。”
我没有搭理陈韫的戏弄,拉着陈韫,从城楼上的扶梯走了下去,只感到心里暖暖的。
下了城楼,一旁候着的沁雪忙将一个暖炉给我送上,我把手里的一筐果子递了过去,嘱咐她好生拿着,转身将暖炉捂给了陈韫。
陈韫看了看那个暖炉,忿忿道,“就说节省开支吧,这宫里也太抠搜了吧,从哪找出的这么旧损的暖炉啊。”
沁雪闻声,怯怯地看了看我,我不在意地轻声道,“物物而不物于物,暖炉尚可取暖就行了,没必要铺张浪费。”
没了城头阵阵寒风,身子一下子暖了起来。
“韫姐姐!真的是你呀,今日怎有时间在宫里见着你?”远远地就听见五姐姐大着嗓门打招呼,“小七也在呀?”
我和陈韫对视了一眼,不禁笑出声。
五姐姐被我们的笑莫名其妙,不由一愣,“韫姐姐,你俩笑啥呢?说来我也听听。”见我手上空着,将一个镶金福寿纹手炉递于我手上。
陈韫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暖炉,眼底划过一丝异然的表情,我淡淡接过那暖炉,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和韫姐姐刚才正说你着呢,你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