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正十年的腊月没有三十号,二十九就是除夕夜。
容棠懒得去宫宴,告了病在家休养。
索性容明玉也不在乎他,转而带了容峥入宫。
宿怀璟自然要跟着棠棠,年前柯学博从江南回了京城,柯鸿雪无需再替父赴宴,几l人一合计,连带着沐景序一起,称旧伤未愈,不宜出门,全都翘了仁寿帝的宴席。
柯鸿雪带着沐景序和沅沅来到棠璟宅,容棠刚松开宿怀璟的唇瓣,眼角溢出几l滴不受控制的泪珠,眼眶通红。
柯少傅一脚跨进门槛,稍愣了一下,旋即故作轻松地笑开:“这是怎么了,宿大人又在欺负咱们世子爷?”
他揶揄道:“知道你年轻,知道你刚开荤,也不能这般不知节制白天黑夜的胡来啊,看我跟你兄长多有分寸,你学着点儿。”
沐景序视线从容棠脸上偏移,冷冷地凝视了柯鸿雪一瞬,眼神若是能冻死人,柯少傅如今大抵已经可以去院子里做一尊冒着新鲜寒气的冰雕了。
沅沅很喜欢这个叔叔,但是更喜欢沐沐,见状皱起个小脸蛋犹豫半天,还是决定为沐沐发声:“可是昨晚你都把沐沐欺负哭了。”
沐景序微顿,眼眸不受控制地瞪大,望向柯鸿雪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极冷。
柯少傅浑身一僵,心知这下算是引火上身,彻底惹恼了学兄,当即蹲下身告诉沅沅:“不要瞎说,分明是你沐沐哥哥身上伤还没好,我在帮他上药。”
“真的?”沅沅反正不信。
柯鸿雪坚定点头:“真的,沐沐背后的伤你不是看到过吗,很吓人的,特别特别疼。”
沅沅蹙起了眉头,一张精致的小脸蛋上写满了担忧。
柯鸿雪牵着人往外,小声叮嘱:“沐沐超级害羞的,哭哭被人听见了会很难过,沅沅下次别说出来了哦。”
十岁的小朋友将信将疑,总觉得柯叔叔在骗自己,可他回过头,余光瞥见沐景序嘴唇微抿,秀眉轻蹙,视线望着地上某一个定点,手指在衣袖里轻轻攥成拳的样子,到底还是信了柯鸿雪的鬼话。
他点点头:“那下次上药我也去,我帮沐沐吹吹。”
柯鸿雪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不该应下,费尽功夫才将人带了出去,又找了双福陪他一起在雪地上捉麻雀。
等再回来的时候,屋内几l人情绪都稳定了下来,桌子上有一只木盒,柯鸿雪瞟了一眼,微微一顿,旋即心领神会,问宿怀璟:“你干的?”
宿怀璟不置可否,收了那只盒子,随手放到了置物架上。
沐景序疑惑着回头望,柯鸿雪摇了摇头:“没事,大过年的,不说晦气话。”
他转而问容棠:“厨房煮好米浆了吗,我去帮你贴春联。”
一年一年,去年也是他们在这里帮忙贴的春联。
容棠点头:“都准备好了,鞭炮和花灯也买了许多,今天能让沅沅玩个痛快。”
“那感情好。”柯鸿雪笑说
,又问:“家里有麻将吗?”
容棠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柯鸿雪道:“我们今晚打算住这儿,守岁不能干熬吧,世子爷会不会打麻将?”
容棠反应过来,点头:“会。”
柯鸿雪一拍手掌:“得了,今天一起守岁。”
屋内炭火融融,过了腊月就该迎来新春,今年下了几l场大雪,来年一定会丰收。
柯鸿雪和沐景序出去找沅沅,容棠起身,打算跟着一起过去,宿怀璟牵住他胳膊,低下头,又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如果说方才由容棠主导的那个吻是侵略、是发泄、是所有无处可诉的委屈与愤怒一瞬间找到的倾泻口,现在由宿怀璟挑起的这个吻就是完全的安抚与轻哄,连动作都温柔,一点点厮磨,一寸寸安心。
一吻既毕,宿怀璟拥住容棠,任他急促的呼吸散落在自己颈项。
“棠棠,除夕快乐。”千言万语最终凝结为六个字,容棠闭上眼睛,缓了很长一段时间,轻声道:“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