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冷笑一声,却不睬他,而是冷幽幽地看着孙笙:“孩子,你就忍心看着为娘被人剥皮吃肉、被人欺负吗?”
“我呸!你神经病啊!”
孙笙一口唾沫吐出来,尚解不了心中恶气:“去你娘的!我无父无母,哪来的什么娘!你占我便宜还说的理直气壮,真是不要脸至极!”
“敬酒不吃吃罚酒。”
妇人的面孔倏地一变,一颗骷髅头就那样猝不及防现了出来。她用已成腐骨的手指惬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渗人:“白骨洞,素来有进无出。白骨夫人,手下从无活人。今日算你们运气,我只要两个人……”
她的目光在江流和沙螟两人之间逡巡:“至于其他的妖,要么快滚,要么一起受死。”
狂风夹杂着大雪肆虐地朝众人身上拍打过来。
她话音刚落,顷刻间地动山摇,这古楼竟摇摇晃晃被连根顶起,霎时间画栋雕梁、瓦砾椽柱一起坍塌下来。
一声震天虎啸从地底喷涌出来,众人脚下地板纷纷错位断裂。
“跑!”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四人快速地向古楼外撤退。
“谁也走不了!”
一具身着丧服的骷髅颤巍巍地立于正在塌陷的楼宇间,她一手捧着牌位,一手拿着玉净瓶,轻轻一跺脚,又一阵虎啸传来,楼宇摇晃塌陷的更加厉害。而那些碎瓦断木瞬时间变成了一具具挂着烂肉的残尸骷髅,铺天盖地地向孙笙他们袭来。
他们被逼迫至楼宇的边缘,身下离地百尺无可退之路,身后是阴森森、恶狠狠、张牙舞爪向他们扑来的千万尸魔。
江流抛出禅杖,牵着孙笙飞身而去,稳稳落在半空的禅杖上,沙螟紧随其后也跟着跳了上来。
大家这才看清,原来刚刚破山而出、引得地动山摇的,竟是一只硕大无比的白虎的腐尸,整个古楼竟是长在这虎尸的头部。白骨夫人立于虎尸上,轻飘飘一声令下,那妖兽仰天长啸,片刻间整座山岭已爬满了白虎。
万虎悲嚎,竟齐齐奔着他们几人撕咬而来。。
眼见那白虎巨兽已经发狂,尸魔和虎妖们密密麻麻扑将过来,朱阳春狠跑了几步,在要跳跃时,却犹豫了。
他看着上方不远禅杖上的那三人,江流面无表情,沙螟冷眼旁观,只有孙笙,他弯着腰,伸着手,使劲儿地往前探:“呆子!抓住了!你快跳呀!”
朱阳春的眼前又闪过斩妖台前,那片血污里断头的小鸟,闪过他心灰意冷走出凌霄宝殿,耳边萦绕的天帝不怒而威的声音:“既然天蓬无力降妖,不如下界去为天界出一份力吧。你的上宝沁金耙,我先给你留着,你的这副面貌,为掩人耳目,还是换换的好。”
所以,他再次醒来时,就是在一个肮脏猪圈里。
为了演的真实,他不得不走上一遍成妖之路:在被人宰杀时,他奋起反抗,一股脑吃了主人一家三口。
他满眼满嘴、满身是血被村民围追着打,最终躲到了福陵山的云栈洞里,每当有人路过,他就大开杀戒。
就这样过了五百年,他终于把自己炼成了一只猪妖,走上了花果山。
孙笙,这一世,他们打打闹闹,吵吵嚷嚷,一路走来,他才发现,也许孙笙,真的不是孙悟空。
他只是个跟自己一样的妖精……
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那该多好。
朱阳春握住了孙笙的手,他看着孙笙那急切的眼神,向他露出了个笑容。
一定很丑。他想。可这一切都是因为谁呢?
他拽着孙笙,施了个巧劲儿,自己攀上了禅杖,可孙笙,落了下去……
无数的尸魔和妖兽们簇拥过来,高举着阴森且锋利的手骨,怒张着恶臭扑鼻的血盆大口,就等着把那从空中落下的人撕成碎片、咬成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