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似乎很喜欢阳奉阴违。
想起白日的争执点滴,若是温瑾又请了那些本不该来的人呢?
巫振锋的眼眸一瞬间极暗。
这个婚礼,他不会允许有任何差错。
日落黄昏,温瑾的院子收到了飞羽送来的喜服。
飞羽没有穿惯常的那件黑色劲装,似是为了应大喜之景,她换上了一件藕蓝袍装,过分的柔|软,与她并不相称。
“温城主,巫宗主托我带话。”飞羽脸上没有表情,像是毫无知觉的死尸:“一应邀请宾客均已到达御兽宗,今夜子时良辰,将会举办结亲典礼,还请温城主和温小姐准备。”
“此外,秋夜渐凉,宗主备了一杯暖酒,送于城主暖身。”
她的身旁,侍女走上前来,端起的托盘上,是一只精巧酒杯,杯中酒水微晃,倒映着天边落日。
“巫宗主有心了。”
温瑾爽朗而笑,在飞羽的注视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子时过阴,容易招引鬼气,但既然巫宗主觉得子时好,那便子时就好。只是……”温瑾略有些可惜:“温某邀请的贵客,恐怕会来得迟一些。”
飞羽没有回应。
她只微微颔首,留下喜婆侍女,便离开了。
而不久之后,听到她转述的巫振锋略微沉吟,吩咐道:“记住,无论发生何事,我和兴谋之间,你要优先保护他的安全。”
飞羽颔首:“是。”
“好,你退下吧,命人加快婚礼的布置。”
巫兴谋待飞羽离开,才转过身,正正衣襟,推门重新回到了竹夫人的房内。
竹儿以前就不喜欢他谈这些事情,那时的巫兴谋觉得她妇人天真,如今却是小心再小心,哪怕她并不清醒,也不想拿这样的事情去扰乱她眼前。
他心里微松。
果真,温瑾阳奉阴违,私自邀请了那些人,如今婚礼提前,就算他们来了,一切也已成定局。
而今夜那杯暖酒,会引发此前喂给温瑾的灭魂消亡丹,他这条不听话的命,会在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内死亡。
没有人可以破坏他们一家人的幸福。
另一边,飞羽离开后,温瑾将院落中并不住人的那间屋子指给喜婆和侍女,让他们打扮已经易容成温瑜的苏净蕊。
而温瑾则是回到屋内,笛性大发地又吹了会儿,看着又有几朵妙手花开出来后,觉得要为子时的婚礼养精蓄锐,便躺床上睡了。
这两日他总有些莫名累意,因此睡得很快。
渐渐地,朦胧月光洒入窗内,婆娑树影映在窗扇上。
同一院落的房屋中,新娘柔弱漂亮,端坐在那里,笑容中几许温柔,却不达眼底,任喜婆和侍女打扮着,像是个娇羞将嫁的小女儿,佯装随意地打听着夫家的情况。
那里的热闹,更衬得此间安静。
在这片静谧中,房间之外,在人们看不到的空间中,密密麻麻的雕像像是叠聚在一起,暗线蓝光,跨过边墙,跨过院落,跨过窗扇,向着床上的温瑾逼近。
随着雕像的靠近,温瑾的身上,隐现颜色暗淡的茧。
与那日最初缠缚后的紧实模样不同,那茧像是被什么撕咬过,隐隐破败,像是强行靠上去的破衣烂衫,几乎快要罩不住温瑾。
细线交织,与那团床上的茧加固。
可还未触及,就有一道金光如同镰刀锋利割下,将连接在一起的丝线切断。
同时,还有另一个白团子样的透明小人漂浮而出,它似乎是睡着,眼睛都没有睁开,完全是无意识地,可却在睡梦中,本能地张开嘴伸出手,去撕咬着包覆在温瑾身上的茧。
大半金光与雕像僵持,剩余的一小半,人性化地瞅瞅透明小人,也幻化成了类似的模样,但是因为所剩无多,捏人技巧太差,最终只幻化出了一张嘴。
像是鲨鱼的嘴,利齿森然,猛地扑上去,对着那茧就是一顿猛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