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个翻领动作,汪盐是垫着脚完成的。
屋里还有她父母来往的脚步声,门口,汪敏行鞋都穿好了,才想起前天带回来的讲义没拿,要妻子去房里帮他拿一下,省得他再脱鞋了。
陈茵一面抱怨丈夫忘三忘四的,一面要去房里给他拿,“就这记性还教什么学。”
门口的汪敏行没脾气,“反正不把你忘了就行了。”
孙施惠听着汪盐催他走,也一贯讥讽他施惠少爷。他记得小学那会儿,具体什么事情他忘了,只记得汪盐拿羽毛球拍给他,他没接到她就松了手,还扭头就走。
孙施惠不满,指着地上的球拍,要汪盐回来,捡起来才能走。
汪盐才不听他,还回头讥诮他,施惠少爷。
这一喊,喊了他这么多年。
眼下他问女主角,“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起这个绰号的?因为什么事?”
“忘了。”
陈茵从房间出来,正好看到施惠捏住盐盐的下巴,俯首一个吻。
一时连忙走开。
把讲义拿到老汪的时候,没眼力见的老父亲倒还催上别人了,问施惠磨磨蹭蹭还没好?
陈茵推老头子快些走你的吧,心里嘲笑,你是忘了你年轻的时候,一条街来来回回送几趟的时候了。
没一会儿,孙施惠出来,和师母说他走了。
陈茵问施惠什么时候回城,赶得上的话,晚上等他一起吃晚饭?
孙施惠穿好皮鞋,回头看一眼在餐桌边帮忙收拾的汪盐,没十分答应下来,只说他抓紧办事再回头吧。
“争取回来吃晚饭。”
*
孙施惠抵达约好的茶楼,几厢人已经喝第二道茶了。
孙津明很有默契地上来就和他打掩护,问老爷子怎么样了?
聪惠人即刻接招,一面朝几头人吟吟笑意,一面说,“估计昨天劳了些神,请医生看过了。没什么要紧。”
赵寅轩听这话,立马入觳,也是自觉昨日那番事故,不是孙开祥,也未必能这么快两厢善了。赵某人起身迎施惠,公务桌上,他难说私情话,只说这一发辛劳了施惠。结个婚,我看反倒是清瘦了些。比去年刚见他那会儿。
开发商负责人姓钟,是孙家联络合作几十年的老伙计。这一次的项目,原本孙开祥不同意的,孙施惠力压了老爷子的固本印象,他说他以个人名义投这个项目。
琳琅盛下一间民间博物馆。老钟找到施惠的时候,问这个老小子,你有多大的把握能谈下来,政府那头、藏主那头。
这么一说,不长不短的战线,铺了两年,中间因为孙开祥的病还耽误了半年。
孙施惠其实没什么烟瘾,酒也是。然而,这几年,成年人的交道,总要仰仗些虚与委蛇的媒介。
他一口烟闷在嘴里,知会老钟,对赌协议你也不是头一回签了。爷爷是爷爷,我是我。你思量清楚了,我轻易不牵连一个人家的生计,自然也不拦着任何人升官发财。
老钟终究还是点头了,他说他包工头的时候就跟着孙家了,算到施惠是第三代了。别的不谈,就施惠身上这股子别扭劲,哎,满像了当年风头正盛的孙开祥。
从前有人问孙开祥,你拿什么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