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掩口轻笑道:“这哪是旧衣裳,瞧着分明跟新的一样呢。”
谢母也疑惑道:“家里只有双燕儿一个小姑娘,您哪里来的旧——”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止住了话头,连忙岔开话题道:“好看,明月穿着真好看。”
确实好看,那袄子做工精细,用料都是好的,上面的绣花更是漂亮,瞧着甚至比谢双燕身上穿的还要好。
妃红的颜色衬得姬明月皮肤如玉一般白,眉眼精致,跟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头上还戴了两朵玉料的小桃花,叫谢双燕看得眼红。
她哼哼唧唧地扯了扯谢母的衣裳,谢母哪里不知道这个孙女的意思,哄她道:“你要是喜欢,祖母带你去做一套一样的。”
谢握瑜一边吃着油糕,一边哼笑起来:“她才不要一样的,就想要蘩蘩身上这一套。”
谢双燕低着头,使劲儿用鞋尖碾着青砖地面,两只手跟扭股麻花似的,谢母也有些头痛,道:“你不是有那么多衣裳?”
老祖母拉着姬明月坐下,含笑对谢双燕道:“这些都是从前的旧衣裳,老祖母想着你不爱穿旧的,便没有拿出来,如今蘩蘩来了,穿了也好,总不能叫衣服给虫蛀坏了是不是?多浪费呀。”
谢双燕哼唧了一下,王氏便瞪她一眼,大约是想起来方才那个巴掌,她这下不敢再放肆了,撇了撇嘴跑出去了。
……
接下来两日都是相安无事,姬明月在谢府待着,她总是很沉默,跟在老祖母身边,若是老祖母不在,她就坐在廊下的板凳上,仰起头看外面的雪,就像一个影子,安静无声,几乎能让人忘记她的存在。
越是靠近年关,天气就越发的冷,这一日,天又下起小雪来,谢文海自庄子里回府,看见门槛边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走近前去,道:“明月怎么坐在这里?”
姬明月看向他,忽然问道:“下雪了,叔叔到京师了吗?”
谢文海愣了一下,才道:“应该已经到了,快进去吧,别受了寒。”
姬明月点点头,起身进了花厅,老太太笑着招呼她过去:“看完雪了?
”
姬明月轻轻应了一声,挨着她坐下来,听众人说话,谢母忧心忡忡地问李氏道:“这几日玉楼总是回来得晚,他做什么去了?”
李氏垂着眉眼,苦笑道:“媳妇也不知,问起他来,他只笑着搪塞过去。”
谢母长叹一口气,显然是有些发愁,叮嘱李氏道:“你得空多劝一劝他,相夫教子,本是你分内的事情,我这个做娘的也管了他二十多年了,说再多的,他也不爱听。”
李氏欲言又止,只得颔首应是,听见旁边剥花生喀嚓直响,转头一看,却是谢握瑜吃得正欢,遂没好气地抢了过来,训道:“读书去,今日学的书都背会了么?”
谢握瑜不高兴地又把花生抢回来,转身走了,路过姬明月时,抓起她的手一股脑塞过来,豪气地道:“喏,都给你,不给我娘。”
姬明月有些发懵,倒把李氏气得要找东西抽谢握瑜,王氏在旁边看得咯咯直笑,连道不得了不得了,这么小就会宠媳妇儿了。
她才说完,便看见谢握瑾从外面进来,看见姬明月握了满满一把花生,便关切地问道:“蘩蘩会剥吗?”
姬明月仰头看他,眼神清澈如山间的清泉,映着暖黄的微光,十分漂亮,谢握瑾忍不住蹲下身,从她手里拿了花生剥了一粒,递给她,道:“吃吧。”
王氏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方才还打趣谢握瑜,这会儿就轮到自己的儿子了,轻咳一声,唤道:“握瑾,书背完了?”
谢握瑾道:“背完了。”
继续给姬明月剥花生,王氏悄悄看了李氏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再看自己的傻儿子还蹲在姬明月身边,顿时有些急了,道:“到娘这里来。”
谢握瑾应了一声,索性把剥好的花生给了姬明月,叮嘱道:“外头的红皮要搓一搓,吹掉再吃。”
然后把那些未剥的花生都拿走,在王氏身边坐了下来,一边剥花生,一边道:“娘叫我有事?”
谢握瑾剥了几粒,又递给姬明月,王氏:……
“算了,没事。”
反正都还小,这时候说点什么倒显得她大惊小怪似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