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吧。”王贵妃听声音是个和气的,对着清稚道,“本是不该深夜叨扰顾姑娘,只是我这女儿突发急病,太医皆是一群男子,不好此时入后宫来诊病,于是请了谈老夫人来瞧,老夫人荐姑娘医术高明,便厚了脸请您过来。”
“老身老眼昏花,夜里看不得病,只能唤你了。”谈允贤牵她手,将她引至公主座前。
远看瞧不清楚,一近前她才察觉公主脸色甚不好,满面病容,却还是扯了嘴唇朝她笑。
清稚回以笑容,细语问之:“请问公主有何症状?”
“腹痛不止,不得安睡。”公主声音微弱,委屈道。
“我可怜的女儿。”王贵妃心疼地揽着她,目中满是怜悯。
“此前可有异样?”
公主仰首回想:“之前有个侍女偶感风寒,我便遣她回去休息,待她走后我也得了头痛,不过两日便痊愈了。”
顾清稚垂眸,恭敬道:“还请公主将手递与臣女。”
公主依言,安静地伸出玉腕,清稚挽袖搭脉,边观其面色,沉稳端详她的唇、舌与气息。
良久,方才收回。
这一伸一放间,清稚已是心中有数。
“回娘娘、公主,公主无大碍,只是方才于阳城公主婚仪上吃食不加节制,一时积食所致,加之前日风寒,毒性移至肠胃之间,待臣女开一药方,三贴下去即可病除。”
话音一落,谈允贤欣慰目光便已投至。
“你怎知我于姐姐婚仪上吃了三盘牛肉饺子?”宣城公主脱口而出。
“宣城怎可如此贪食!”贵妃不禁责怪。
公主悻悻,又望向顾清稚:“姑娘好医术,连这也瞧得出来!我看太医院那些人也不如你!”
“公主说笑,臣女粗陋,岂敢与御医比肩。”
“顾小姐上回救了严家幼女的事儿都传到宫里来了,还如此谦虚做甚,都是深闺女子,你却能懂这么多,我当真佩服你。”
清稚心中大动,抬眸望向宣城那双真诚的眼,俯首道:“承蒙公主错爱,臣女不胜感激,那不过是自幼随长辈耳濡目染之功,公主若常处于医家之间,必会学得比臣女好上太多。”
“母妃,不如就让顾姑娘留下来为宫中女眷诊病,岂不是比那些太医还好?”宣城娇声搂着母亲,连腹痛也顾不上了,软语道。
除了瞧病,她还打着让清稚做个女伴的主意,宫里好容易来了个同龄姑娘,这要是放过了又得孤独一人了。
“这……怕是顾姑娘不愿意。”王贵妃注视着眼前一身气派,却又恭谨的清稚,心里头不由得赞一声世家小姐果真好气度。
“回娘娘、公主,承蒙青眼相看,臣女哪有不从命之理?若真能有幸为娘娘殿下诊治,实乃臣女三生之福。何况还能往太医院中求教,宫里良药繁多,名师云集,正是臣女心中所愿。”顾清稚再跪,声音清朗,字字传入贵妃耳中。
“母妃你听,人家顾姑娘心里头是愿意的,她还想着多学医术呢,您就别把人家往外推了。”
王贵妃自是跟女儿一条心,只是仍担心勉强了清稚:“顾小姐是官家贵女,久闻徐大人如珠似宝地宠着,在这宫里待着恐怕徐大人不乐意。”
清稚忙回道:“娘娘不必顾虑,臣女一家皆蒙天子恩惠方得如今荣耀,闻得臣女有如此报效天家的好机会,外祖父怕是奖赏臣女还来不及。”
王贵妃听她满口皆是情愿,不禁会心一笑:“既如此,总是要告知徐大人一声的,小姐先回府收拾,明日我遣人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