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安国公都无法拒绝,郑宸就更没理由和借口了。再者,姜韶华挟平乱强者之姿发号施令,天经地义。郑宸只能低头领命。姜韶华又看向众臣:“宫里犹有逆贼,本郡主要领兵去平乱,去救后宫诸位娘娘。不会武的,不必跟着去添乱,都留在这里等候。有一战之力的,通通站出来,去捡一把刀,随本郡主杀过去。”最后三个字,说得杀气腾腾,令人心中凛然。文官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郡主口中说的“不会武去了也是添乱”的窝囊废。至于武将中,除了受伤的包大将军等人,其余纷纷站了起来。粗略一数,总有七八个。这七八个武将,默默散开去捡兵器。之前殿内激战,到处都是尸首,掉落的兵器血迹还没干。他们拿起兵器后,自动自发地站在郡主身后。宋渊眉头动了动,以目光示意,二十多个亲卫立刻围拢过后,将这些持着兵器的武将隔在背后。武将们:“……”姜韶华最后对马将军道:“昭和殿这里需要有人守着,马将军点两百御前侍卫留下。其余人跟本郡主走!”马将军今日搏命半日,全身都是伤,之前激战犹不自觉。现在一口气松懈下来,疼得连刀都提不起来。当下也没逞强,拱手领命应下。姜韶华没再啰嗦废话,伸手点了平王的哑穴,将平王送到马将军身边。平王委屈地眨巴眼,眼泪珠子不停掉落。可惜,根本没人理会。姜韶华这也是在做最坏的准备。不管如何,有平王姜颢在,众臣的心也能安定踏实一些。说这一段话的功夫,姜韶华稍稍歇息,身体里的力气恢复了不少。她握住红缨长枪,快步出了昭和殿。众臣目送姜韶华率领亲兵武将和御前侍卫们离去,不知是悲是喜。有人庆幸:“万幸郡主来了。”有人悲哀:“大梁宫廷混乱至此,最终要靠一个女子来救,实在可悲可哀可叹。”这个哀叹的,正是张尚书。张尚书素来对姜韶华颇有意见,认为女子不该对权势如此热衷,不该这般强势厉害。哪怕今日被姜韶华救了,不能不感激,心里也不是滋味。纪尚书硬邦邦地顶了回去:“张尚书这般有骨气,何必留在这里苟延残喘。不如立刻去景阳宫那边救人。”张尚书被噎得吹胡子瞪眼:“我是文官,不会打打杀杀。不然,早就去了。”董侍郎嗤了一声:“满殿武将,刚才都被逆贼姜颐压制得不能动弹。张尚书这么说,也太想当然了。”张尚书怒目相视:“董侍郎!你一个朝廷高官重臣,投靠一个女子,处处为南阳郡主张目摇旗,也不觉丢人现眼。”董侍郎冷笑着回击:“能让张尚书嚼舌的,也只剩这一点了吧!除了身为女子之外,郡主还有何处不妥?”张尚书哑然无语。是啊!姜韶华已经用强悍的实力证明了自己。为人诟病的,也就是女子这一条了。如果姜韶华是男子,哪怕血脉再远一点,也会是大梁江山最好的继承人……“都别吵了。”人老资历更老的戴尚书长叹一声,打起了圆场:“宫中危机还没解,叛逆还没平定。等熬过这一劫了,有大把时间可以争论辩驳。万一逆贼汹涌,再次杀到昭和殿来,你我便一同奔赴黄泉,到地下去伺候先帝吧!”再没人吭声。
马将军不管这些,他令人去寻了几个太医来。满殿的重臣中,受了重伤的便有几个,还有不少受了轻伤的,都得紧急医治。……此时已近正午,正是一天中阳光最烈的时候。明晃晃的日头洒落在宫殿和玉石地面上,反着刺目的光芒。昭和殿外满地尸首,鲜血浸透了地面。远处杀伐声不断传来。姜韶华身后有数百个还有一战之力的御前侍卫,索性也不隐藏遮掩身形了,一路直奔景阳宫而去。途中逮住了两个藏在角落里的内侍。两个内侍被抓过来,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郡主饶命!奴才是从宁安宫逃过来的。”“奴才是景阳宫的,那里有逆贼叛乱,许多人都被杀了。奴才侥幸逃得一命,藏在这里。请郡主饶命!”姜韶华还不至于为难两个内侍,略一点头示意,让人放了他们。继续向景阳宫疾行。杀伐声越来越近。已有乱兵惊觉,高声嚷了起来;“那边有援兵过来了,快些去杀了他们!”“韦将军!有人来了!是从昭和殿的方向过来的!”满身鲜血的逆贼头领韦雄全身一震,倏忽转头看过去。他和高山约定好了,同时起兵杀人。高山负责“清除”昭和殿外的人,他则领人杀入后宫。现在竟有援兵从昭和殿方向过来,可见高山已经败了。他手上沾满了鲜血,现在根本无力也不可能回头。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韦雄眼中闪过狠戾,伸手抹去脸上的血迹,恶狠狠地扬起长刀:“不管来人是谁,杀了便是。”众逆贼轰然应是。后宫同样守卫森严,不过,论人手战力都不及昭和殿的守卫。所以,韦雄一动手,就占尽了上风。甚至已有人冲进后宫里大杀四方了。韦雄没急着进去杀人,是为了震慑住手下人。更是为了防备有什么意外,能及时做出决断。现在看来,这是正确的决定。韦雄握着厚背长刀,狞笑着杀了过去。没曾想,入目的不是马骥,也不是其余武将,而是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南阳郡主姜韶华!韦雄瞳孔急剧收缩,很快又冷笑出声。别人都说姜韶华如何厉害,他可不会惧怕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姜韶华身边的熟悉脸孔紧接着映入眼帘,韦雄眉头跳了一跳。他领兵叛乱,皆因郑宸怂恿而起。当然,此事无人知晓。就连安国公也被蒙在鼓里。现在安国公父子两个竟然都来了,且都在姜韶华身侧,这算什么意思?一同来征讨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