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秦浔察觉到他的想法,忽然出声:“你想去找他?”
“天太冷了,他在外面要冻坏。”喻萧衡解释,最近天气一直不好,明明快到午时,天还灰扑扑的,透露着一股湿冷的气息。
喻萧衡走到后院,隔着不远的距离,只见过舟站在朦胧雾气之中,背对着,一身黑衣,明知他回来,却躲起来,躲也不躲好,故意站在从他的窗能一眼瞧见的地方。
他一路走来的动静不小,却没半点反应。
喻萧衡踢了提脚边的花盆,朗声说:“过舟,你再装听不见我就走了。”
过舟回过头,几步走到他面前,也不说话,只冷笑着。
“你这是在等我哄你?”喻萧衡问。
过舟沉默,抬眼扫向不远处窗户后面的人影,意思已经分明。
喻萧衡顺着他的视线往那里看,不出意料瞧见了秦浔。
湿哒哒的空气终于酝酿出几点雨滴,房檐下挂着的冰锥今日过后大约又要延长了,沉默在两人之间徘徊,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说话。
哄人算是喻萧衡的长项,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过舟此刻想听的话,他想过舟想要的大概也就是这个。
但或许是窗后的那道人影,又或许是不忍心再同过舟继续做无谓的纠缠,总之,他一时没说出口。
过舟的眼睛突然沉寂下去,嘴角讽刺的弧度反倒越来越大,他擦了擦额头上的雨点,说:“你现在连句好听的话都不愿意对我说了。”
“你带他来这做什么?商量你那破婚事?”
一连串的话让喻萧衡头痛地按了按额角,过舟是锋利的,不能因为他平日里的听话乖巧就真的认为毫无尖刺,他总是穿一身黑,眉头都喜欢皱得紧紧的,阴郁又苦大仇深,难搞得很。
“我说中了?”过舟步步紧逼,他毫不在意正牌未婚夫秦浔的注视甚至故意让秦浔看得分明。
“你说得对。”喻萧衡点点头,无视过舟更加难看的脸色,又道:“所以不准再闹了,这事不会因为你不同意就算了的。”
过舟垂着眼睫,他的睫毛是喻萧衡见过最为浓密的,一滴雨珠恰好落在眼睫,像是哭出来的一滴泪。
喻萧衡又有些心软了,可怜巴巴的男生太像他从前养过的一条狗,他盯着那滴雨珠:“擦擦脸,我们一起进去。”
男生并不动作,依旧直挺挺地站着:“你帮我擦。”
固执地几头牛都拉不回。
喻萧衡把人从雨线里扯进屋檐,无声叹了口气,过舟忽然搂住他的腰下巴抵在肩膀肩膀上,语气凶狠地说:“喻萧衡,明明你先招惹我的,你一见我就勾引我,你现在遇见其他人了就想要抛开我,门都没有。”
越说越可怜,尾音都带着颤。
耳后的那一小块皮肤被热得发烫,忽然有滴滚烫的水珠滴在上面,顿时如热油进了热锅,呲的一声冒起火花,浑身发麻。
带着节奏感的脚步声响起,喻萧衡顺着声音看过去,秦浔站在门边,然后抬手敲了敲门板。
咚咚两声,让人再无法忽视。
过舟抬起脸,目光刺过去:“没人教你打扰别人说话很不礼貌吗?”
秦浔好似没听见,只看向喻萧衡:“我只是不想我的未婚夫被别人占了便宜。”
那双眼睛一向很有穿透力,喻萧衡顿时觉得自己刚被过舟搂过的腰都发痒,他咳了一声,眨眨眼,装傻地先一步飞快离开。
说什么都理不干净的话还是不说为好,逃避是最好最快的选择。
只剩下两个男人的屋檐下,流淌着无法看见的交锋。
过舟扯了扯嘴角,垂在身侧的手捏得很紧,他输了,喻萧衡一句话都没替他说,他的请求也一个都没有满足,他打量着秦浔,越发觉得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讨厌得厉害。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曾经林将行对他说过的话,那句话改一改说在秦浔身上格外合适。
“你不过就是下一个我,等他觉得没意思了,不想再继续了,你也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抛弃,所以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你也没什么不同。”
过舟的肩膀擦过秦浔,少年在自己不喜欢的人面前,总是表现得格外明显,让人分不清究竟此刻的他是真实,还是在喻萧衡面前的他才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