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阁泺讽笑一声,展臂横出一剑。
凌厉的剑气劈破少年脸上的银质面具,连带着削去了一绺他回首掷刀间偶然扬起的乌黑发梢。
“啪嗒——”
面具被一分为二,落到长满青苔的岩石上,复又滚进了繁茂的草丛。
少年微怔,倏地抬起头来。
终日隐在黑暗中的苍白面容顿时在清辉月色下暴露无遗。
饶是无心情|爱、一心只知习武的剑客阁泺,也被少年的容貌惊得忍不住晃了下神。
若不是这一路上亲眼所见地被面前这劲瘦少年用五轮镖击退数次,他恐怕要以为这是晋王身边的影卫意图哄主子高兴所掳来的淸倌儿了。
至于为何是淸倌儿,而不是娈宠……阁泺从那双透着宁折不弯之势的清冷眼眸上移开,漫不经心地收了剑。
他细细打量着这张脸,挥挥手:“我无意于伤你性命,让开。”
少年的视线停留在那柄被收回剑鞘的利刃上。
丧雪剑。
万里丧雪,莫念独活。
见少年的眼神似乎是认出了自己,阁泺上前半步,俯身拾起地上的面具把玩了一下,对他说道:“收剑,带我去寻你的同伴们,我便放过你。”
少年寡言,并不回应他的话,唯有剑尖相向的动作能昭示出他此刻的态度。
“早听闻晋王身边的鹰犬一向是极为忠心,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阁泺无奈地耸耸肩,丧雪重新出鞘,“怎么,晋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忠心地做他的狗?”
面对绝顶的剑术高手,向来以巧力与毒术取胜的影卫几乎是毫无胜算。
剑身的寒光没入少年的胸腹。
锋刃穿透皮肉的割裂声让人不寒而栗。
少年身形一顿,险些连手中的长剑都没能握住,腕骨稍挽,才得以重新握住剑柄,堪堪站稳。
“十九!”
不知是如何绕开了暗桩的追捕,领头影卫霜至竟孤身一人回到了方才众人分开的地方,见少年受伤,他挥剑便朝阁泺刺来。
阁泺并未将剑从少年身上抽出,而是夺下了他手中的剑,轻而易举地掷向了来人。
突然,阁泺怪异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人也动弹不得,被迫松开了握着的两柄长剑。
少年倏然脱身,擎住还未拔出的剑刃,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霜至的剑已向阁泺高高挥起,然而余光却瞥见了少年手边原是装着双生蛊虫的瓷瓶,顿时惊痛不已:“十九!”
少年无暇回应,他抓住机会,挣扎着从血泊中撑起身子,轻颤着手指伸进怀中,摸出一卷保存完好的精美布帛:“霜至,务必……务必……亲自,交给殿下。”
霜至赤红着眼睛揣好沾了血色指印的布帛,即便是万分的悲恨不舍,却也不敢再耽搁时间,忍下身上的伤痛,腾身翻上树梢,纵跃着朝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