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朱龙飞,朱建国脸上的悲伤悔恨一扫而空,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夺眶而出,烧遍他的全身。
那天他帮助陆志强伪造了车祸之后,假装昏迷在路边躺着,本来的计划是先躺十几分钟,如果没有车辆或者行人发现,就自行拨打110报警。如果有人出现,帮自己打报警电话那会更好,显得车祸更加真实。
新西路车流量本身就小,行人更是稀少,再加上夜深人静,他已经做好了自行报警的心理准备。似乎是上天都来帮忙,他的工友朱龙飞竟然出现在了新西路上,非常积极地救了他,把他送到了医院。他当时惊异于朱龙飞的好心,也暗自庆幸又多了一个人证。可是他那时怎么可能想得到,朱龙飞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不过在配合他演戏罢了。
住院期间,在得到那从天而降的50万之前,朱龙飞一直像亲儿子一样照顾他,让他真的很感动,所以50万的事情也并未瞒着他。没想到的是,朱龙飞就此惦记上了这笔钱。
回到工棚之后,朱龙飞忽然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拿出了案发当晚所拍的照片要挟他把50万拿出一半给他。他害怕坐牢,只能乖乖把钱拿出来。他本以为这就结束了,但其实这只是开始。等到他按照约定帮陆志强做完了伪证后,他如愿拿到了剩下的25万。但是这笔钱还没等捂热乎,就被朱龙飞威逼夺走了。
秦朗听到这里打断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找你调查车祸时间的?谁通知你的?”
这一点涉及到幕后那个设局的人,很可能是欧阳宇,秦朗自然不会放过调查。
朱建国想到没想答道:“那天我接到一条短信,就两个字——改口,我明白是让我说自己记起车祸时间了,然后就照做了,因为在案发当晚陆志强就是这么和我说好的。我还以为短信是他发的。”
“短信呢?”
“我删掉了!你们可以查我手机!但是发短信来的号码是个很怪的号,一大串,应该不是手机号。”朱建国显得很老实,说得很详细。
秦朗看向田甜,“田甜,让李谦查一下朱建国手机,把短信恢复出来,再查一下发送的号码。”
田甜应了一声,起身出去打电话。
秦朗又问道:“朱建国,朱龙飞敲诈了50万,都是你儿子的救命钱,你有没有想过杀了他?反正你已经有罪了,为了你儿子难道没想过拼一把吗?”
朱建国苦笑一声,脑海中出现了被捆着的朱龙飞朝他冷笑的情景。朱龙飞当时只说了两句话,就让他彻底放弃了所有幻想。他说:“我把照片全部放在网络邮箱里了,设置了定时发送,每天我都要重新设置时间。如果我不管它,从设置的时间起第三天就会自动把照片发送到警察邮箱里。”
“他把照片设置了什么邮件自动发送!我根本不敢把他怎么样。”朱建国衡量一番,还是决定省略了自己对朱龙飞的突袭,免得秦朗对他的印象变得更差。他现在隐隐感觉到朱龙飞可能出事了,很可能是被那两个雨夜来工棚的壮汉给收拾了,要不然照片也应该到不了秦朗手中。他现在巴不得朱龙飞死了才好,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是活该。
田甜重新回到了审讯室,告诉秦朗李谦已经开始查了。朱建国后面说的口供,和张伟抓来的李海口供一致。
秦朗和田甜离开审讯室,秦朗再次拨打齐勇的电话,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想和齐勇汇报。尤其是假梁武就是8年前杀害田军的凶手这个事实,一定会让齐勇解开一个心结,帮他缓解一下压抑的情绪。
电话依旧响了很久,就在秦朗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秦勇沙哑疲惫的声音喊道:“谁呀,烦不烦?”
秦朗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他感觉齐勇的声音含混不清,似乎是喝了酒,还未醒透。从他的口气中,秦朗知道他一定是连眼都没睁,直接对着电话就开吼,要不然不可能连是他的电话都不知道。
“齐队!是我,秦朗!”秦朗的声音不由自主低沉了下去,齐勇的遭遇他是历历在目的,他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无助、沮丧与绝望。
“哦,秦朗啊!”齐勇语气缓和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吐字不清,“干嘛?我可告诉你呀,我现在是停职,跟案情有关的不能跟我说,那是犯纪律的。如果你想安慰我,你小子还是省省吧,有些事只能我自己扛,明白吗?”
齐勇几句话就堵住了秦朗的嘴,他嘴唇抖了几下,最终只憋出了一句话:“齐队,你保重身体,我们等你回来!”
“别说的那么悲壮,好像我出了多大事似的!没事,你们好好干你们的,我相信组织!该让我回去的时候自然会让的。”
秦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挂了电话,默默走向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