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郑贵妃要的结果,父子离心,襄王得利。
师暄妍犹乌云聚顶,压得她心头沉沉,透不过起来。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圣人按在她腕上三寸的手指撤了回去,那股刺骨的凉意脱离了她的皮肤,可是师暄妍却更加汗毛倒竖。
觳觫地等着,一道判处她立斩不赦的旨意落下。
心肝摇颤,惶惶难耐之间,上首却传来一道平和的笑音:“皇长孙方足三月,胎相未能全稳,太子妃今日受惊了,也?在朕的太极宫中跪了这?么?久的时辰,也?该放轻松些?了。”
圣人根本就是满目宠爱,要送她回的意思。
郑贵妃睖睁道:“圣人!”
她拉扯长了调门。
结果被圣人无?情打断,那道如刀刃般锋利的墨眉紧蹙,沉声道:“怎么?,难道连朕的医术,你也?信不得了?”
郑贵妃吓得连忙屈膝跪地,慌乱间叉手垂眸道:“臣妾不敢。”
师暄妍也?尚在震惊当中。
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没想到圣人的医术这?样差!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了,可吓坏她了!
师暄妍还没平复自己的呼吸,圣人接着宣判。
“郑贵妃,无?证诬告太子妃,依我大澧禁中刑律,赐掌掴三十,笞刑二十记,不得自赎。”
郑贵妃两眼翻白,几乎昏死过去。
可圣人金口玉言,断了师暄妍怀孕,如果谁再有疑义,那就是质疑圣上。
郑贵妃再想掐死师暄妍也?得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如果继续追究,只?怕责罚要双倍。
郑贵妃箕踞瘫坐在地,两眸无?神,眼睑下渗出了粒粒泪露,挂在纤细的睫羽上,好不可怜。
郑贵妃就是韩氏今日入宫最大的靠山,眼见靠山倒了,韩氏便知?再无?指望。
可她不甘心呐。
她乘人不备,跳将起来,飞扑向殿中仍跪坐毡毯上,清姿姽婳、如烟似雾的少女?。
太极殿上,岂容一无?知?村妇放肆。
韩氏根本没扑到师暄妍身上,隔了还有一两丈远,便已被近卫拿下。
卫兵押解着口中唾骂不休的韩秦桑,将人送到太子妃跟前?,听候圣人示下。
韩氏嚎啕着,哭得喑哑了声线,两只?眼睛肿若核桃:“她没怀孕,她没怀孕呐陛下,你是受她骗了……她犯了欺君大罪……陛下,那些?参汤,那些?赤练草毒,都?是我给她下的,她不可能有孕的……她中了我的赤练毒,怎么?可能怀孕……陛下,你真的昏聩了吗……”
这?韩氏已经不知?自己在说?什么?胡话了,竟敢直言陛下昏聩,郑贵妃掩面自知?救不得,更加懊悔今日一时冲动,受这?婆子唆使。
她恨不得,把这?胸大无?脑的韩氏一把子扼死在殿上,替自己出上一口恶气!
圣人嫌恶韩氏粗俗聒噪,着人往她口中塞了一块墨砚。
这?块用旧了的墨砚方方正正的,塞到嘴巴里,又硬又涩,堵住了韩氏全部的未尽之词。
她说?不出话来,便只?有眼泪自眼眶里夺路而出,肆意汹涌地往下掉。
圣人心境平和地看向师暄妍:“朕听说?,此人是太子妃的养母?”
师暄妍躬身下拜,回话:“暄妍曾在洛阳寄居,的确是住在韩氏家中。但我师家父母,曾给了江家一大笔钱财,作为抚养我之用,那些?钱财,以暄妍在江家的用度,可照料暄妍一生,还有不少盈余。但江家的舅父舅母,却侵吞了那笔钱财,对暄妍动辄呵斥打骂,是以,暄妍从?未认过江家舅父舅母为父母。”
“竟有此事,”圣人联想到,当初师暄妍离国去都?,远赴洛阳还是自己一道旨意酿成,愧疚之情涌上来,使得他的语气不禁更是温和柔煦,“那朕今日给你一个恩典,江家这?韩氏,你想如何?办?”
圣人是把权力交给了师暄妍。
可她心虚。
她并没有怀孕,终究是欺瞒了圣上,因此不敢讨任何?恩典。
只?是再拜,道:“圣人不必顾念臣女?,请以律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