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对谢云臣说:“光有点亮,怕她眼睛疼。”
这话还是没什么说服力,谢云臣却轻飘飘掠过,只当没看到他的举动。
“时候不早了,您请回去吧。既已得了准信,云臣定会尽快处理好此事。”他恭敬道。
景珏望了眼窗外,红霞浮在天边,确实该启程折返了。
“云臣。”他表情严肃,郑重其事地说,“一切从严,绝不姑息。”
谢云臣抬眸:“无论是谁?”
“无论是谁。”
他便畅快一笑,朗声道:“谨遵圣意。”
君子端方,温良如玉。他说话时,如珮环相击,掷地有声。
深夜,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守门的执戟郎欲挡,为首的马夫亮出一道令牌,几人脸色大变,纷纷匍匐。
马车驰进宫门,行了没多远,停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里伸出,撩起帘子,弓腰钻出车厢。那人轻轻落地,在月色下,更显风姿隽爽。
他背上牢牢挂着个小小的身影。夜风一吹,她便不安地扭动起来。
景珏一手护住她,步履稳健,不愿惊扰她的好眠。
到了披花宫,他作了个‘嘘’的动作,不让宫女乱动。亲自替她解开衣衫,送进被窝。
少女睡得很熟,脸颊红扑扑,手里还死死地拽着那柄让她出够风头的折扇。
他尝试拖动扇柄,纹丝不动。
“还挺有力气…”他喃喃道。
硬拽拽不出,那就换种办法。景珏把手伸到她腰间,轻轻一挠——
她朦胧间呜呜几声,手不觉放松,下意识去捂腰。
抽出扇子丢到桌上,景珏松了口气。
总算把这小祖宗给收拾干净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简单擦了擦身子,景珏也准备上榻,他刚换上里衣,就听周福海在外头低低叫唤。
大半夜的,周福海不敢惊扰他,除非有什么大事发生。
景珏怕传他进来说话惊醒徐碧琛,便披了件外衫,走到门口,拉开门出去。
“何事?”他压低声音问道。
周福海一脸苦相,小声说:“栖凤宫那边来了许多次,都被奴才挡了回去,刚刚又来了。”
万岁爷不在,他难道去给皇后娘娘玩儿个大变活人的戏法吗?哎,苦了他这做奴才的,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皇后懂礼数,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半夜如此急切地寻过他。
景珏恐她患了急病,脚步匆匆,不忘回头叮嘱:“去找太医,快。”
等他加快步子到栖凤宫外时,见宫内外一片漆黑,更是觉得不妙。他抓住守夜的宫女,那两个丫头惊慌失措,话都说不利落,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到。
景珏直接推开门进去。
房里点着两根蜡烛,烛火交缠,映出皇后病怏怏的脸。
她一脸惨淡,道:“妾还以为,您再也不愿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