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流掉了,云太后是最为生气的。
云姝养了些日子再去见她的,但对方依然是没什么好脸色了。“连个孩子都留不住,哀家嘱咐了你多少次要小心。”这句还没落音,杨珩正好进来。
其实方才外面就已经响起“皇上驾到”的声音了,但云太后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进来的男人应该也听到了,甚至没有先行礼,就已经走到了云姝身边,伸手拉住了她:"地上凉,先起来。”
本就顾忌着孩子的云姝自然就顺势起来了:“谢皇上。”
放在她胳膊上的手在她起身后又顺势握住了手,宽厚的手掌带着温热,紧紧地包裹住那小手,似乎是想将热意传递过来。
云姝抬头时触及到他的目光,那因为怒气而汇聚的墨色,让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却又在视线相对时缓和。
云太后瞥着两人那紧握的手,冷笑出声:“这可真是稀奇,皇上倒也会心疼人了。”
杨珩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云姝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无措。但他也很快就反应过来。
“天寒地冻,”他笑了笑,"皇后若真是落下什么病根,对以后怀孕怕有影响。"
这话算是拿捏住了云太后的命脉,但她也是分毫未让,继续为难。
"这孩子没了若是意外,下次注意就是了。若是人为,只怕多少次,都是同样的结果。听说良妃是皇上亲自审的?不知审出了什么样的结果?"
太后想来也是认定了是杨珩所为,那让杨珩来审,无疑是贼喊捉贼。
云姝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只觉着杨珩听了那话,飞快地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是很在意自己的反应。
知道内情的云姝当然没有反应。他这才又回太后:“朕定会给皇后一个交代。”
“哼。”云太后笑着,目光不明,"皇上跟先皇,还真是像。"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杨珩也一时没反应过来真实的意思,只是说着:“朕是父皇的孩子,像也是正常的。"
“是正常的。”云太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厌恶地闭上了眼睛。最后便这么不欢而散。
直到出来了外面,云
姝才借着抱汤婆子的动作,挣脱了他的手。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云姝原本是亦步亦趋地维持着与他相差半步的距离,许是氛围太过安静了,她不自觉走了神,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前边。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杨珩站住了原地,两人便就此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站在原地的男人终于等到了她回头,唇角上扬起来,对着她伸出了手:“皇后,到朕这边来。”
他的笑与平日里有几分不同,比任何时候都真诚,却又在阳光里显得那么虚幻,这让原本打算依言走过去的云姝,不知怎么的就迟疑了。
因为他似乎不单单是在说,表面上的到他那里去。长时间的对峙,让杨珩的笑,已经越来越苦涩。
方才云姝跪在地上的一幕,还在他的眼前。明明刚刚流产,身子还虚弱着,这又是寒冷的天气,她却要被这么对待。
他从以前就知道的,云姝虽然贵为皇后,但只要哪里做得不好,太后就会这般责罚。以往的时候,他从来都选择了无视。
所以这么多年了,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孤身一人,面对着自己的冷漠,面对着云家的利用,面对着太后不满后的责罚。
没有人……是把她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对待的。杨珩的心,又升起习惯的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