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躺下不过几秒,左心口骤然传来剧痛,像是抽筋,他慌忙侧卧,停了大概五六分钟,稍见缓和,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铃声大作。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闻舒接起,果然,里面传来的消息令他顾不得胸口的不适,匆忙下地穿衣,甚至不小心在玄关处滑了一跤。
医院病房,各科主任比他早一步到来。
放在闻涛床旁的体征仪,此刻正发出一阵又一阵急促的“铛铛”声。
催命似的声音,不是什么好兆头。
等到闻舒赶来,闻涛的血氧已经降到最低,他跌跌撞撞推开所有人,双腿一软,几乎是跪倒在病床前。
有人要去扶,被闻舒粗暴打开,红着双眼向所有人质问,“怎么回事?傍晚时不是还好好的!”
在场无人能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因为打最开始,闻涛的这条命就是捡来的。
现在老天爷想要收回去,谁都阻止不了。
抢救足足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眼看闻涛身体上的管子越插越多,肾上腺素推到最大仍不见效果,体征仪上的心率掉得飞快,几个年纪稍大的主任开始不住擦汗,可谁都没有放弃。
闻舒远远的蹲在墙角,他帮不上忙,他学的是康复护理,在这些大拿面前他的那点知识跟傻子无异。
直到心率几乎要降到一条水平线,护士推来了除颤仪,闻舒才撑着墙壁站起身,向众人摆了摆手。
算了吧,他不想要闻涛连走的时候都那么痛苦。
资历最老的消化科主任和同样是三朝元老的副院对视一眼,皆深深叹了口气。
副院摘下已经被汗水浸得打滑的眼镜,转身向大家伙儿摇摇头。
这一刻,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除了体征仪,他们将闻涛身上的管子全部清走,拔胃管的小护士没忍住哭了出来。
这一哭带动了其他人的情绪,于是压抑的抽泣声此起彼伏。
闻舒听得心烦,但他没有发脾气,也没骂人,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哥哥从一个“全副武装”的高危病人,重新恢复成了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病房门被关上,独独留下兄弟二人时,闻舒转身搬了把椅子坐过去。
他以为自己尚且能控制情绪,直到握住闻涛的手,眼泪毫无征兆的就涌了出来。
“我会听话的。”
他对病床上的人说:“我有按时吃饭,好好上下班,每天都锻炼身体,不随便发脾气。”
“我还教闻钰读书写字,你看到他画的画了吗?老师说他特别有天赋······”
“闻涛,”说到此,闻舒用力吸了吸鼻子,将哥哥的手握得更加紧,“你说你不喜欢听我喊你哥,可是我绕不开,如果你不是我哥,我连该怎么和你相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