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床上睡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女孩,睫毛很长,鼻翼小巧,嘴唇并不似她的父亲那样单薄,而是偏厚且棱角分明,她将脸歪向一侧,能看出来是个漂亮的孩子。
“最近天气冷,你们不要外出。”许念接过宋淞的被子和枕头,铺在沙发上,准备凑合一夜。
宋淞仍旧没搭理他,独自去厨房倒热水,回来后在电视柜下的药箱里翻出退烧药递过去,“这个月的钱早点打,要交物业和水电。”
许念点头应着,在宋淞的注视下吃了药。
凌晨两点半,这间不足八十平的小房子包容了许念的疲惫和不堪,他听着头顶插排传来的电流声,渐渐睡了过去。
兴许是生病的缘故,这一夜噩梦连连。
他梦到四岁那年在幼儿园,自己总被一对兄弟欺负,许昕蹲下身为他擦眼泪,安慰他:“阿念,未来你也会有一个很厉害的哥哥,他能保护你不被任何人欺负。”
小许念的脸上还挂着泪,一脸天真的问妈妈:“真的吗?”
许昕微笑着点头,将他拉进怀,满目憧憬地回答:“真的,所以阿念要乖乖的,要听哥哥的话,对哥哥好,只有这样哥哥才不会离开阿念。”
时光一转,黑暗中打开了一扇亮得刺目的门,十八岁的许念跪在房中,面前是那张黄花梨木的大床,坐在床侧的男人面容冷峻,沉默中,那凌厉的目光仿佛有了重量,将许念压得抬不起头,他匍匐在对方脚下,祈求他不要答应叔伯们的话,将母子二人赶出家门。
他喊他“大哥”,他哭着说:“大哥,求您垂怜。”
画面变得颠倒且混乱不堪,在一片痛苦的呻吟和喘息中碎成无数片,又如蝴蝶般飞向悬挂在天边,一轮巨大的银盘。
少女明亮的笑脸闪现其中,她向许念伸出手,“我叫秋月白,你呢?”
如同飞蛾扑火般,二十岁的许念不顾一切向她奔去,那是他晦暗人生中照进来的唯一一束光,他迫切的想要抓住,想要随她去光明的世界。
仅差一步,那光便被陆文州斩断了。
足足三个月,他被囚禁在祖宅的小黑屋中,饱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直至出现了想死的念头时,噩耗传来——许昕病了。
为了母亲,他不仅死不了,还要被重新拖回泥沼。
如果问二十岁的许念,生命于他到底算什么?
得到的答案大概会是,“苦难。”
第11章一首“撑腰”送给陆总
按照惯例,新年的祭祖都是由陆文州的三婶和许念一起操持,眼见距离除夕还剩不到半月,许念却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