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思虑周全,原不必事事与老道商量。老道所忧,不过殿下身体。”
医官为容修处理了伤口,几个时辰的罚跪本就难熬,何况容修身上本就还带着伤。但他面上丝毫不现倦色,一双桃花眼中反而神采奕奕。
“殿下可是……有何喜事?”靖南道人不解,他琢磨着,娶江惊尘可不像是什么开心事。
容修清浅一笑:“棋逢对手,许久不曾有如此兴致了。”
棋逢对手……靖南道人思虑了一会儿,立马意识到,这个对手指的是“江惊尘”。
今日之局,虽是豫王对太子下手,可观其行动章法、布局路数,绝非容律所能为。除此之外,就只有“江惊尘”了。
“此人行事之果决,反应之机敏,心思之缜密,”容修原想说,绝不在他之下,可缓了一两秒,却觉得,这六个字,天下只有宁安能配,便顿了顿,改口道,“有些意思。”
靖南道人捋着白须,小心翼翼地观他面上神色:“殿下……如今看来,现在的女将军,可喜欢不得……”
容修怔了怔,脸上有一瞬的凝滞。半晌,他敛了眼中神采,平定下心绪回道:“道长误会。”
靖南道人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误会。太子自傲,向来就对有能力与自己对垒之人高看一眼。若不是动了心思,又为何忽然改口,要娶江惊尘?
容修面上端着,话里一派平静:“道长多虑,此次魁首请赏,非是修心意改变。一来,‘江惊尘’要走,五弟那边必是另谋了出路,要与我继续打擂。不论出路为何,修断不乐意见他如意。所以,自然要乱他计策,绝不能将江惊尘放走。”
靖南道人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
容修继续道:“二则,此次‘江惊尘’应对之策,想来道长也见了,道长以为,可是寻常?”
靖南道人顿时悟了,太子这是仍疑心江惊尘。
“殿下不信韩离?”韩离自边关传信,确认江惊尘所习确为外家功夫。他本以为,这事就已算过了。
容修眉微扬,面上淡淡:“修只是更信自己的直觉。镇远将军领兵打仗是把好手,可心思谋算却不该如此。边军交到此人手中,孤,不放心。”
“可我大黎与祁国边关之事……”
“韩离此次离营,正是为了此事。”容修语气平淡,说话间眉宇安然,仿佛此事已十拿九稳。
靖南道人这才明白,镇远军军师韩离失踪一案,原是太子安排。
容修又沉默了许久,径自抿了口茶,眉眼微垂着,方才缓缓开口:“何况,容修倾慕公主已有多年,断……不是那等轻易移情之人。”
可靖南道人分明已从这话中听出了动摇之意。他想了想,也不点破,静等着此事就此揭过。
第九章祁国公主是不是嫁不出去
官道上,马车晃晃悠悠。窗外,卫队肃静,不闻人声,只有车辇顶盖边缘坠下的金银坠子,叮叮啷啷碰得脆响。
忽然,靖南道人缓过劲来,急急向容修发问:“殿下预备以何计退兵?”
容修早知他会如此问,微微一笑,淡定地说:“修不知。”
靖南道人噎住了:“这……”
容修神色泰然,一派清闲:“修只告诉韩离,修不日便将迎娶朝中这位疑点颇多的女将军,并且,日后仍将立宁安为后。黎、祁两国边境之事,修三日内,便要见到结果。”
他顿了顿,扭头看向靖南道人,带上几分强调道:“那日围场里修与‘江惊尘’说的话,一字一句,皆不作假。”
这大好河山、壮美天下,自然当与宁安共赏,方才无憾。
这也……太霸道了。靖南道人张了张嘴,半天没出声。
容修亲自为他倒了杯茶:“韩离说他能办,孤便由他去办。至于如何办,那是他的事。”
“殿下信他?”万一是事太难办,韩离假意领命实则撂挑子逃跑怎么办?
“信。”
他自信笃定,自有一股气魄在胸中:“孤用人,只需知人。知人善任是为君者的品格,事必躬亲,那是做臣子的事。”
“可……”靖南道人仍是疑惑,“韩离所证镇远将军既然存疑,韩离此人……”
“无妨。”容修不以为意,“到底,他未亲眼见过此人。而你我所问,乃是江惊尘所习何种武功,他所答,本无错。”
“况,孤深知其人、其志。”他说着,端起茶杯抿了口,嘴边笑着,眼中隐着锋芒,“左不过,出了事,孤再与他斗便是。只是到时血染天下、伏尸百万,绝非他之所愿。他知道,所以他不敢。孤明白,所以孤用他。”
话说到这里,靖南道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倒抽一口气,跪下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