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中就把茕茕孑立的林幼卿,置于了审判席的位子之上。
“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这姑娘心肠得有多歹毒,多心狠呀!”
“看她长得比天仙都要好看,我这一把年纪了还从没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人呢。听老人说那些长相世间少有的美人,一准就是精怪幻化成了人形,专吃小孩子的呢……”
这些诛心之言,使得众人不由对林幼卿的惧怕,更上了一层楼。
不得不说,人在恐惧之下会无限放大自己的感官,夸大自己感受与言辞。
林幼卿虽比寻常女子好看些,也还不至于倾国倾城,更谈不上人间绝色。
可在这些人嘴里,她就成了见所未见的美人,拥有着唯有精怪所能幻化得出来的美貌。
那位父亲给儿子吐出的惊人之语怔住,呆立在原地,与林幼卿隔着十步距离。
这时,他见事态严重,刚才救过自己的姑娘已经被人妖魔化了,神色一变,慌忙打掉儿子指认的那只手,呵斥道:“安儿,不许乱说!”
接着又冲着人群焦急地分说道:“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大家千万可当不得真。这位姑娘不过是跟他闹着玩,小孩子分不清好赖话就当真了,咱们大人可听不得。”
心里不由叹息,这孩子人小脾气大,都给他祖母宠坏了。
竟受不得半点委屈。
“都说赤子之心难得,就是因孩子不会撒谎骗人。孩子的话要是当不得真,那天下就没有真话了。再说,你儿子不是说你那时还没醒吗,这里的事你还能比他更清楚不成?”年过半百的老儒生,捏着下巴上的几根须据理力争地掺和进来。
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的父亲一时语凝。
半晌,他才接了一句话:“这位姑娘没有坏心,在下就是她救醒的。”
“你知道什么,她救醒你就是为了祸害你们爷俩。你可见她还救过旁的人?”
当父亲的张口结舌,无以辩驳。
只因他的确没见着林幼卿再救起旁人,但那时正好海上来了船,他们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了。
再后来那些被海浪冲上岸的人,就陆续自己醒过来了。
前面说话的人,见他的表情就晓得自己猜着了,得意的道:“看我说得没错吧,这女的定不是啥寻常姑娘家。你这样为她说话,别是给她迷了心窍吧。
“她别人都不救,为何单单救你们父子?
“不就是想先祸害你们再祸害别的人。要不是船主与贵人们正好赶来,咱们这上百号人可就都活不成了,要被她吃掉呢……说不得那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雨,跟沉船都是她使得坏的……你看那地上不是还有人没醒吗,准是被她吸了阳气给祸害了……”
也有人将信将疑:“不会吧?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哪有你们说的那样邪乎?”
“我瞧着也不咋像。”有人点头附声。
“哪里不会?你们眼拙自然瞧不出来,再说妖精有在脸上刻字的吗?
“你们就没想过同样是被浪送上岸的,咱们比她年长、比她壮实的都没醒呢,偏她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就先醒了,这就已经很说不过去了。偏她又有着这样一副勾人的相貌,最是能迷人心智,反正我……我敢打包票,这姑娘跟咱们不一样。”
这些泼脏水的话,听起来貌似也是极有道理。
但再细想一下,就又纯属一派胡言。
也只这人最末这一句说着了,却又与他所意指的离题万里。
“你看她都不说话,如果不是心虚谁又忍得了这样的冤屈呢?”
林幼卿若是自辩的话,相信他们又有另一套说辞。
说不说话辩不辩解,总之眼下众矢之的局面下横竖都落不了好,也改变不了什么。
“对!说不得她真就是个祸害人的妖精呢。”
不遗余力诽谤林幼卿的,都是为她所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