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酒漫舐少年骨(4)
剑潇一时不留意竟让虎狼发现了他的行踪,震声一啸,地动山摇,她手一抬,老虎便停止了呼啸,“你来了啊!”熟络的竟似多年不见面的故人。
他看了看树下虎狼,纵身跃下,那群虎狼便自动让开了一条路,他走至河边,坐在石头上的女子回过头来。
他们拼斗过一次,并肩作战过一次,剑潇却才看清她的面容。原来她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长得并不美,却容颜恬淡,极是清秀,像春来绿草丛中偶然绽放的一朵小白花。
“我请你坐草地可以吗?”剑潇在走过来的时候想过她会说的种种话,竟不想是这么一句。于是颔了颔首在青石下的草地上坐了下来,看女孩儿雪白的足在溪水里撩起水波。
漆水很清,怕是整个屺山惟一一处没有被血染红的。
“我十五岁之前都是在这里生活的。你来时应该看到了吧,那里有高高的墙,还设了阵法,我出不去。”她那语气完全不是叱咤江湖的幻影宫主该有的,倒像是深闺的女
儿们互吐衷肠。
“你看河对面是蔷薇丛,都是我小时候种的。”剑潇望去,果然雪白雪白的一片蔷薇丛。
“我的名字,——叫白薇。”她认真的说着,然后叹息,“你能叫一叫我的名字吗?我从来没听过男人叫我的名字呢!”剑潇越发不解,幻影宫里不乏男子。
“小的时候这里没有男人,长大以后出去了,没有人敢叫我的名字,所以你叫给我听听好吗?”
“…白薇。”
于是女孩儿便笑了,像一朵白蔷薇在风里绽开了笑颜,“真好听!比奶娘叫得还好听呢。”
剑潇想其实她的声音也很好听,不像眉舒那般如天簌动人,却很舒心,就像这眼前的溪水,舒服的他也想将足放到里面去泡一泡。
这个女孩儿比自己大,可他心里面想叫她“女孩儿”,因为她这份纯真。
“我从小和奶娘一起长大的。”忽而又疑惑的摇了摇头,“也不是,这里有很多人陪着我,可我总感觉只有奶娘一个人陪着我。”剑潇明白那种情怀,就像他有很多亲人
,但感觉这世上只有一个亲人,那便是师父。他们其实有些同病相怜吧。
“奶娘知道很多故事,小的时候就在这里抱着我讲故事给我听。”剑潇不由也忆起了师父,小时候每到夜晚,他也倚在师父怀里听他讲故事,然后七岁的时候师父便再不抱他了。
“她说这世上有一种人叫男人。他们有坚硬的根骨,有高贵的信仰,有无穷的力量,还有宽阔温暖的胸膛。”
剑潇一时迷惑了,男人是这个样子的吗?他没有坚硬的根骨,没有高贵的信仰,没有无穷的力量,虽然长着男人的身体,可他不是男人!他根本不是男人!
她望着高墙一时无限神往,“那时候我就想,有一天我要翻过那坐高墙,我要出去见一见男人。”
“可我翻过高墙时,依然见不到男人。”剑潇这次不疑惑,这世上男的多,男人却太少。
她忽然低首,诚恳的道:“剑潇,对不起。”他一时不明所以。“我不该骂你是男奴。因为我见到的都是男奴,听他们都说你是男奴,所以也以为你是男奴。”
“我本就是男奴。”这一次说出来不是自贱自鄙,而是认可,他其实就是一个男
奴,不是萧戎歌的男奴,而是自己的男奴。
“可我觉得你不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可我就感觉你不是。”剑潇闻言心里没有感动,反倒愈加的惭愧。
“剑潇,你跟我来好吗?”她湿漉漉的小脚站在石头上,纯真的对他伸出了手。
剑潇一惯不喜于人亲昵,便是剑凌也极少亲近,可这时他不想拒绝这个女孩儿,于是他牵起了她的手。
她牵着他在碧绿的草地上奔跑,雪白的衣衫如云雾萦绕,她脚步轻灵的像只蝴蝶,身后跟着的是虎狼,是蛇蝎,它们嘴里爪上甚至带着血肉,可这样跑下来,剑潇却觉得岁月如此静好,万物如此和谐。
她带他涉水而过,跑到蔷薇丛下,然后蹲下身子在墙角里寻找什么。剑潇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紧抿的唇角已微微带了笑意。
“找到了。”终于女孩儿欢快的叫出声来,纤白的手便开始扒地上的土。剑潇蹲下身子帮忙,不一会一个坛子便扒了出来,他鼻子灵已闻出酒味来。“好酒。”
“这酒是我出生的时候奶娘酿的,她说她在一本书上看到有人在女儿出生的时候便酿一坛酒埋在窑里,等女儿出嫁的时候再把酒挖出来,就叫‘女儿红’。”她那笑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