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泽亚城外,南帝国军营。昨夜刚下过一场雨,营地内的土地有些软烂,赛兰冬带着一支近百人的骑兵队伍从东部进入营地,夜雨加重了他麾下战士们的疲惫之色,亮银色的盔甲上满是星星点点的泥泞。几名侍从小跑着迎上去,赛兰冬摘下头盔,将其递给赶来的侍从。侍从们给赛兰冬递上了一张丝帕,后者用其胡乱抹了一把脸之后便翻身下马,他对着一名侍从问道“法戎阁下呢,他现在在哪?”“您要见法戎大人吗?请允许我有这个荣幸为您带路。”赛兰冬点了点头,也不先将身上沉重的盔甲卸下,便随着侍从的指引一路来到了法戎的营帐。侍从为赛兰冬掀开了营帐,后者微微颔首致意后便径直进入了营帐。“很高兴见到您,赛兰冬将军,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关头,看到您那坚毅的脸庞总是会让人感到安心。”法戎从书桌后站起,冲着赛兰冬微微颔首致意,赛兰冬没有说话,一夜的奔波让他有些疲惫,他先是选了一张椅子坐下,等稍微恢复了一些精力之后才将目光转移到法戎身上。“请原谅,我的大人,连夜的战斗让我有些疲惫,不过,您确实说对了,我们现在的处境的确很不乐观。”法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注意到赛兰冬的嗓音有些沙哑,法戎便喊来营帐外的侍从为他们倒了两杯葡萄酒,赛兰冬轻声致谢后接过酒杯,方才让他的喉咙感到些许安慰。“库塞特人很难缠吗我的将军?”法戎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问道。“我和我的人忙碌了一夜,结果非但没能摸清楚库塞特人的兵力布置,反而折损半数人手,我必须得承认,他们是极其难缠的对手,库塞特人的领兵将军如同鬼魅一般难缠,又如同狐狸一样狡猾,我曾经和库塞特的可汗交过手,那不是什么很美妙的回忆,如今看来,他们似乎又有所增长。”赛兰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扯下手上的链甲手套,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驱散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听起来似乎确实不太乐观,自从换了一个可汗之后,库塞特人便总是能在战场上取得优势,他们很清楚自己的长处在哪,不过我们不能总是这样两眼一抹黑,战场上不了解自己的敌人是一个很大的隐患,或许我本不应该过分苛求您我的将军,但是您应该清楚,女皇陛下十分渴望这场战争的胜利。”顿了顿,法戎又强调了一下道“她需要这场胜利。”赛兰冬面上微笑致意,然而内心却有些苦涩。他何尝不清楚这场战争的胜利能极大巩固珀特洛斯家族的皇位,他自己又何尝不想赢?但是,怎么赢?这场战争名义上挂帅的人是拉盖娅本人,但是无论是军事调度还是各种物资配给全都是他赛兰冬在负责,虽然他确实有过丰富的战争经验,但是正因为如此,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手下带着的这支军团是个什么成分。赢?如果对手仅仅是刚刚元气大伤的北帝国,赛兰冬确实有足够的把握拿下密泽亚城,可是现在加进来一个库塞特,在自己完全无法获知对手兵力数量的情况下,赛兰冬只觉得前方布满迷雾,全是不确定因素。看出赛兰冬的为难,法戎略微思索了一下后开口建议道“或许我们可以从后方抽调一些部队去库塞特境内骚扰他们?就像库塞特人曾经的做法一样,他们不清楚我们在后的兵力,那么很可能会有所顾忌,届时主动权就能握在我们自己手上了。”赛兰冬闻言摇了摇头道“不瞒您说,我也曾经设想过这种方法,但是您或许知晓,库塞特在这场战役中并没有直接对我国宣战,他们是打着为卢孔及其追随者而战的雇佣兵的旗号参战的,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主动去库塞特境内挑起事端,库塞特就有充足的借口对我们宣战,而他们在此之前已经和旧元老院议和了,彭同已经带着旧元老院那群人最后的家当抵达了我们的西部,也就是说,库塞特人毫无后顾之忧。”法戎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他喃喃道“库塞特人很准确的找到了这场战争三方的矛盾点,并且再次将主动权捏在了自己手里,我不得不承认,库塞特的那位可汗不同于以往我们所面对的库塞特人。”战争伊始,南帝国以一种近乎于不宣而战的方式,迅速夺得了战争的主导权。很无耻,但很有效。在当时,南帝国是处于绝对上的战略主动地位的,相对应的,北帝国和库塞特则处于战略上被动的地位。前者面临两国攻击,有战损进一步扩大的风险,而后者既不甘心放弃已经几乎是唾手可得的战利品,可如果想要力争密泽亚,便要面临会陷入两线作战的风险。南帝国完全可以根据战场上的不同态势做出应对反应,如果库塞特对他们宣战,那么自己可便可以立刻放弃围困丽泽亚城,转而进攻库塞特的南境,而北帝国则绝对不会吃饱了撑着拿着那三万人的最后家底去进攻南帝国的本土,而是会北上收复他们被库塞特人攻陷的领地。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这对于南帝国来说不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是这也会让他们有所收获。那如果库塞特和北帝国没有任何表示继续僵持在安普雷拉附近,并且北帝国派出最后三万人和库塞克人对峙的话,那么南帝国完全可以直接拿下密泽亚城,进而北上游离在库塞特和北帝国的战场之外,静待时机。而南帝国的议会并不是没有商讨过北帝国和库塞特议和的可能性,但他们断定北帝国和库塞特不可能在议和的条件上达成一致,卢孔绝对不可能甘心放弃一大片领土,转而和羞辱过自己的对手合作,而库塞特就仿佛一个静待着彩票兑现的中奖者,只要等待时间一到,他就可以全额领取自己的奖金,但是现在有人要告诉他,你得的另外一半的奖金要归自己,这换谁都不会甘心。你能说南帝国的推理有误吗?不能,因为他们的推理看起来确实很合理,但是这一切推理的基础都是建立在他们将自己的认知强加于库塞特和北帝国身上的基础上。然而混迹官场多年的卢孔很明白,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利益的优先级都是最高的,而拔都则有着自己强硬的独特魅力和个人魄力,他便是有这个决心去舍弃,那似乎已经到手的魅族压强,转而去转化成自己在这场战争上的主动权。现在对于南帝国而言,他们的战略地位反而变得被动,而占据主动的变成了库塞特人,他们以雇佣兵的形式帮北帝国作战,看着北帝国和南帝国掐架,而只要任何一方有异动,他又可以完全出手将其镇压。而此时,南帝国是万万不敢主动挑起事端的,除非他们想自己的国家面临两线作战的困境。更遑论更南边的沙漠,阿塞莱人可没有那么甘心失败。长叹了一口气,赛兰冬拿起桌边上的酒杯,又喝了一口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最好还是先主动出击,总不能在这里静待死亡吧。既然库塞特那边没有下手的机会,待会儿我会带人去彭同那边看看。”然而,塞兰冬的话音刚落,法戎的面色却显得有些奇怪。“怎么了?难道是彭同那边出什么情况?”赛兰冬看见法戎的反应有些奇怪,便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法戎摸了摸下巴,稍稍踌躇了一会儿后,才犹豫的开口道“是这样的,嗯,大概在昨天半夜的时候,就在你离开后不久,公主殿下便带着一支部队离开了营帐,前往彭同军队的驻地了。”“什么?!”赛兰冬霍地站起了身,瞪大了的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骑砍草原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