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钟。
安宁从床上猛然坐起来。
她额头上覆盖着一层冷汗,睡衣贴在后背上,几乎被汗水浸透。
她又做噩梦了。
在梦里,安宁又听到了一片连着一片的倒塌声,仿佛是一座座屋子如多米诺骨牌一个接着一个坍塌了。她在持续的轰鸣声中皱起了眉。
耳畔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老师——救救我!”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大片倒塌的房屋消失了,屋内只剩下凝重的黑夜。
安宁睡不着,她翻身下床,又抽出那个旧木箱,蹲伏在床边,从一堆旧报纸里面翻找、确认。
确认过每一张纸的日期后,她跌坐回地板上,擦了擦汗。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从噩梦中惊醒了。
她干脆给自己煮了点粥,吃了顿漫长的早餐,等待天光乍亮——那意味着她可以去学校了。
早秋,清晨,到处都弥漫着薄雾一样潮湿的水汽。
石头镇一年四季都这样潮湿。
上午大课间。
安宁沿着走廊一圈圈地走,时不时摸摸墙,或者低头看看。
“安老师,您是掉什么东西了吗?”
安宁被路过的人出声叫住,她抬起头时,眼里的一片茫然还未褪去。
叫住安宁的是语文老师,她上午的课已经讲完,正背着包准备回家喂孩子。
待安宁定了神,开口说话时,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淡:“没什么,就是走走。”
经过几日的接触,语文老师对安宁已有了不少改观,发现安宁根本不像传言说的那样不负责,她忍不住感慨了句:“安老师刚来不久,多熟悉熟悉学校挺好的,唉,要是所有新老师都像你一样认真该多好啊。”
安宁听出她话里意有所指,只是她无心打听别人的事,没再说话。
脑海里又一闪而过前些日子收到的那封学生建议信。
印象里,张蕊蕊性格十分好强,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变得有些不自信。
不过这次她能提出自己的建议,已经很勇敢了。
安宁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担忧起来。
她目光落向走廊贴着的一条条警示语,陷入了沉思。
据说,每一条看起来离谱的禁止标语,都源自一个离谱学生的离谱事件。
比如,这个贴在走廊上空横梁上的金属牌,极其突兀和违和,路过的人几乎都会皱皱眉,嫌弃它的丑陋。
金属牌面上用红色漆字喷涂着四个大字——
禁止跳跃。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看到禁止标语都会乖乖听话。
偏有那一身反骨的,凭着过剩的好奇心,就想以身试险。
中午放学,学生们从教室里鱼贯而出,那场面像极了刚开闸泄洪的堤坝。
雷好帅和一众人勾肩搭背,正好在那则警示标语前停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