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莫名出神。
临末,又听叶亭风笑道,“你二哥日日在操心你的婚事,这次惠王之乱得平,陛下龙颜大悦,下旨于下月中在京郊举办赏梅宴。你知道的,赏梅宴惯来是撮合京中没有婚配的世家子弟,这次惠王之乱结束,陛下一改早前的强硬作风,同不少老牌世家之间的关系隐隐有缓和。所以这次不仅是京中有名望的世家子弟,军中新贵,还有不少在外地的世家子弟也都会奉诏入京。你二哥说,正好借机将你的婚事定下……”
楚洛怔了怔,往年的赏梅宴她很少露面。
腊月初九是她生辰。
过了腊月初九,她便满十六,婚事是再拖不得了……
莫名的,她脑海中想起的都御笔朱砂在她额头写下的,如花钿般的“帝心娇”三个字。
楚洛阖眸。
她不想赴娘的后尘,做旁人的妾氏。
帝王身边的恩宠再浓,也有过去的一日。
她想嫁的,是能白首之人。
楚洛攥紧指尖。
文帝对她的兴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许是一时兴起,只要赶在文帝想起她之前将自己嫁出去……
十月底时,一行人抵京,建安侯世子同楚颂连一道来城门外应接。
早前建安侯世子得了太傅的意思回京谋事,连老夫人和世子夫人都不知晓,经此京中动乱,建安侯府在朝中的地位反倒更进一步。
“你做得很好,成大事者,心中要能装得下事,有些事不当同我这老婆子和你父亲母亲讲的,便应当烂在肚子里,沉得住气。”老夫人最疼爱建安侯世子这个孙子,日后,建安侯府的担子都是要落在建安侯世子身上的,建安侯世子能有建树,老夫人自然欣慰。
“是,祖母。”建安侯世子应声。
但老夫人对楚颂连便不如这般亲厚,若不是叶亭风在,许是话会更少。
楚颂连也惯来不在意。
老夫人对他这种不在意的态度其实很不满。
庶子记做嫡子,原本在老夫人眼中就是一根刺。这根刺,同楚洛一样。
只是二房就楚颂连一个儿子,老夫人还是要顾及二房的颜面。
而且二夫人的娘家叶家,在京中和军中都颇有些权势,楚颂连同叶家走得近,老夫人心里门清着,也不好为难,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颂连便是楚洛的二哥。
因为叶夫人膝下无子,才记在叶夫人名下做了二房的嫡子。
当下简单寒暄几句,马车继续上路往建安侯府去。
正月离京,直到眼下十月才回京,楚洛许久未见二哥,这几月里又发生了太多事情,楚洛眼中氤氲。
楚颂连问起她在东昌侯府和成州的事来,楚洛眼中好容易忍着眼泪打转,鼻尖却微红,同楚颂连说起祖母和侯夫人想让她给谭源做贵妾的事,后来再是谭孝的事。
楚颂连气得面红耳赤,“谭孝这厮,等他入京,我定然打断他的狗腿!”
谭孝在京中的口碑本就不好,但楚颂连是没想到这个人渣竟然将爪子伸到了自己妹妹这里。
他若打了谭孝,也最多是家中一顿斥责做给东昌侯府看,但他若真打了谭孝,京中帮他求情的会有大把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