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为明毕业于上个世纪的金陵大学法学系,在校期间邂逅了当时的恋人夏淑容,并最终成为他们那一届唯三走进婚姻殿堂的情侣之一。
然而这段关系并没有像后来他的事业一样顺遂,两个女儿的存在也没能维系住分崩离析的家庭。
相比第一次的感情经历,后来的再婚反而更像是弥补女儿缺失母爱的妥协,祝余的生母也是个将工作置于生活之上的个性,夫妻俩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冷淡状态。
因此,在某一方厌倦这种搭伙过日子的风格后,这位拥有自己事务所的大律师梅开二度地变成了单身汉。
在做母亲的直接跑路的情况下,他接过了继子的抚养义务,但两次婚姻失败的打击也让已到中年的男人绝了爱情方面的心思,将全部的精力投注到工作上。
“……所以有时候我可能疏于和你们两个谈谈,尤其是后来又出了这么档事。”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两個女孩子正在处理火锅的食材。
其实祝余觉得不该把林绥草放进去,但等到他在夏风禾的帮助下重新站稳,意识恢复清明时,她们已经携手跑了。
只剩下他和继父在客厅相对而坐。
林为明不复平日在法庭上的机辩明锐,摸了摸随职业生涯丰富而变得愈加稀疏的头发。
“这回怪我,突然冒出来肯定刺激到现在的你了吧。”
他大概是觉得祝余之前的反应是因为见到自己的关系。
其实真不是,抱歉。
祝余回想着刚刚恢复的那段记忆,心中涌起一阵负罪感。
至少对那时的他来说,并不常在家的林为明更类似一个收留自己的好心人,而不是家长的形象。
所以在向林绥草打听对方时,祝余并没有受到什么强烈刺激——同样,看到他出现也是。
但总不能说是被你女儿突然叫哥哥导致的。
林为明将继子的沉默当成病人的自我消化,继续说下去:“前两天正好手里接了个外地的案子脱不开身,绥草又和我说按照医嘱最好别随便打电话联系你……”
实际上,应该不存在这样的医嘱。
他也一并想起了对方的联系方式,那果然和林绥草之前给他的并不一致。
“没事的林叔。”
祝余已经回忆起以往称呼对方的方式,“我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故意用上轻松的口气:“倒是绥草,一个人在家顿顿垃圾食品,您得说说她。”
每一个家里有兄弟姐妹的人都必然会娴熟地掌握祸水东引的话题转移术。
厨房处传来“咚”地一声闷响,继而是夏风禾慌里慌张的声音。
“那,那块肉要到极限了,不行的,会裂开的!”
到底是怎样的状况会出现如上的描述啊?
祝余对禁忌知识好奇的同时,林为明欣慰地笑了笑:“你是一直比她要稳重,我其实还挺担心这点的。这次出了意外,暂时想不起来的事也不用着急,学校那边怎么样?复读的事要不要延后一段时间……”
他避开人际关系方面的问题不谈,这部分记忆没什么障碍的祝余也对答如流,证明自己完全可以回归社会。
厨房里一直传来夏风禾的大呼小叫,偶尔林为明会停下对话侧耳倾听。
“我没想到风禾今天会来,她是绥草的姐姐,不过跟的是她妈妈。”
他有些失落地望着祝余,“你们年轻人之间保持联络是好事,她现在和我就生分了不少。”
以这句话来推断,他似乎并不清楚前段时间夏风禾同样住院的事。
就像夏淑容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一样。
林父这次回家属于意外,他代理的案件还在诉讼过程中,只是恰好需要回事务所取份文件,顺便生出了来看看已经出院的祝余和女儿的想法。
所以他坐了一会儿后,便带着些歉疚准备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