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年三十了,为了养足精神,洛染这晚特意早早洗漱歇下。
最近天冷,洛染总觉得有两个孩子在身边会暖和许多,所以这些日子都是母子三人睡在一张架子床上。
临睡前,她又不放心地不知道第几次看看两个孩子的小被子盖得可严实,刚要翻身躺下,便听到久违的窗户开合声音。
洛染有些惊讶,这么微弱的声音她都能第一时间听见,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了。心中忍不住对来人来回骂了好几句才转过身,拿起放在床头上的披风,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眼睛盯着拔步床外面的床幔。
傅今安进来后也没急着过去,看见床榻里面坐着的身影,转身摸了摸案几上水壶,发现是热的,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没喝,而是握在手里。
屋子只留了一盏烛灯,有些暗,但也足以看清他在做什么,又低下头确定衣裳妥当后,便静静地坐着。
门外守夜的又青听到动静,轻轻敲了敲门:“小姐,您要喝水吗?”
傅今安没动。
洛染道:“没事,有事我会叫你。”
又青似乎犹豫了一下,应了一声,只是没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应该还在门口,洛染的心安定不少。
终于,傅今安觉得自己身上没那么冷了,才掀开床幔进来。
做工精良的拔步床,就好像一个独立的小屋子,里面暖烘烘的,有一种让人一进来就忍不住放松的甜香,还有一股婴儿的奶香。
傅今安看了一圈,道:“换床了?”
这个床还是之前洛德运提前几年找了江南最好的工匠给她打的嫁妆。
后来洛染退了亲,两个孩子又养在身边,偶然间想起这个放在库房的拔步床,便跟爹爹说了一声,索性现在用了,反正她也没打算再嫁人,空着也是浪费。
洛染没回答,将腿收起,整个人蜷成一团靠在床头。
因为有话想问他,态度看起来便好像好了许多。
傅今安也感受到了,只是这个时候只顾着看孩子。
许是觉得看不清,索性将皂靴一脱,盘腿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孩子问:“他们乖吗?”
洛染看了一眼那双小船似的大脚,拼命忍住胸膛里的怒火,掀开被子下床,站在拔步床的外廊,尽量离他远一些。
傅今安看着她躲瘟神似的躲着自己,有些不高兴:“你跑那么远作甚?我能吃了你不成?”
洛染淡声回道:“我说过,我不会阻止你看孩子。但是咱们能不能先说好,以后你想看孩子,可以在外面选一个地方,我会命人把孩子送过去。”
她自己从小就没有娘亲,现在不觉得什么,可清晰地记得小时候,看着别的孩子都喊娘亲,她心里那种说不出来的羡慕。
所以现在自己的孩子也一样,自己能给他们许多,却唯独给不了父爱。
如果这人真的有心,她不介意让两个孩子跟他亲近,哪怕最后需要认祖归宗,只要是对两个孩子好,她也会同意。
当然,这个想法也是她最近才想通的。
可傅今安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听到她这么说,明显是不欢迎自己。于是也不看孩子了,转过身看着她道:“说你没良心你还真是,爷这么久没来,你就不问问?”
自打上次两人话不投机,后来又在宫里见过一面后,洛染总以为他还会再来,可是这人却像消失了似的。
傅今安也只说了这一句,便没往下再说,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到枕边,洛染刚要开口拒绝,就听这人又道:“这是久臣给两个孩子的封红,你收着吧。”
洛染便将话咽了回去,想着反正是陆久臣,以后她找机会在沅沅身上还回去就是了,省得跟他纠缠又是浪费时间。
傅今安见她没拒绝,显然心情好了许多,也不管她是不是站在床边,自己面朝里舒服地躺下,一会儿捏捏青宁的小手,一会儿又扯扯景行嫩嫩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