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见结界内,天玄宗弟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那个被占用身躯的少年满目血红,死死看着凉婉,一言不发。
凉婉到死,执念都不是他。
她从没爱过辛离厄,她有一颗冰清琉璃心,她怜悯世人,她不甘天命桎梏。
她也……不爱他。
“轰隆——”
幻境彻底崩塌,眼前世界一片白茫,就和入幻时一样,一阵眩晕,脚下一空,再睁开双眼时,秋茗看到的是风平浪静的囚仙台。
这里安静地落针可闻,那些扭曲的玄色锁链已不见,凉婉的画像散成白烟,那枚印章好端端留在画上,化作一个红色的点,一并消失。
秋茗有些恍惚,他盯着脚下光可鉴人的冰面,手指抚过耳下三寸的皮肤,那里已经没了山海烙印。
唯独多出来的东西就是手心里攥着的一片碎镜。
走出囚仙台,天边隐隐泛出鱼肚白。
他在幻境中逗留了很多个日夜,于现实也不过是过去了一夜。
往回走的路上,秋茗被匆忙赶来的皓清拦住,一并而来的还有幻境中另外两个弟子。
他们当时一个肩膀被抓伤,深可见骨,另一个失了一条手臂。
此刻却胳膊腿一样不少,好端端站在他面前。
皓清忙不迭要去拽他,被秋茗闪身躲开,皓清没想那么多,只焦急道:“你入幻的时候没和我们一起,我们找你很久了,快跟我走。”
秋茗记得皓清在幻境中曾被罡风袭击过,当时口吐鲜血,脸色惨白,此刻却安然无恙。
“你没事?”
皓清说:“我没事,无论在山海幻境中受了多重的伤,只要出来的时候没死,就会没事。”
“……”
也不知这幻境是仁慈,还是邪恶。
一边拉着人进去,往死里整,一边又给他们生机。
秋茗舔了舔唇,艰难地开口:“我……我可以看看你的同咒印吗?”
皓清愣了一下,回道:“你看那个干什么呀?一出幻境就都消失了呀,没什么好看的,和你们的山海烙印差不多,只不过不是银色的,是玄色。”
秋茗愣住。
难道不是红色?他脖子上的烙印分明是红色的。
秋茗皱了皱眉,似乎还想问什么。
但他一路被皓清急着带进一间厅堂后,看到沈霁一脸冰冷,满目烦躁地蹙眉抱剑站在一边时,就闭了嘴。
只要没死在幻境里,出来后一切伤害都会被修复。
眼前的人分明是沈霁,不是凉霄引。
他没死,那凉霄引呢?
厅堂中站满了人。
为首的白发老头,秋茗还记得,他见秋茗安然无恙,松了口气,一双眼盯着秋茗直发光,秋茗被看得很不自在,一方面是恐人,一方面是在幻境中见过天玄宗的嘴脸,此刻看谁都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