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叙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便是你们最后所想出来的良计?把所有罪祸水东引?”
马车停在朱雀大街,来往人群何其之多,不一会便围满看戏之人。
那些人鱼龙混杂,多是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被有心之人稍加引导便可达到舆论预期。
温叙不慌不忙地回击道:“大燕军事机密为何走失,其中关窍冬影大人比我知晓得多多了。为何还要在这里自导自演呢?”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拖延到金吾卫赶来的时辰,可冬影好似预料到了温叙的打算,大喊道:“卑职以死明志,证明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公道自在人心,还望郡主回头是岸。”
话音刚落,冬影便自刎于道。
当真是荒唐至极。温叙的脸色难看得能杀人,她提起裙摆迅速下车,跑到冬影身边蹲下,替她捂住汩汩流出鲜血的脖颈伤口。
血的温度及其滚烫,不住地从指缝间渗了出去,染红了温叙的衣袖和冬影的衣领。
“我有罪……”
温叙听她小声呢喃,低头想要听得更加清楚。
“我果然是个煞星……与我亲近之人都不得顺心。”冬影轻声说道。
“你还是留些力气,别说这些丧气话。等金吾卫赶到,本郡主要参你诽谤。”温叙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回怼道。
冬影无奈地笑了笑:“您如此聪明,定然能猜到我今日此举是已定的。人群中还有组织的人,我被监视着……要是能早些遇到您就好了。”她喘着粗气,身体越来越凉,意识也逐渐模糊。
温叙摇头:“我没料到是你。”
“他下毒控制着我们,即便没有今日,我也活不久。”
“我猜他可能往南方逃了,之前曾听说还有一批辽国暗探埋藏在那,还剩下未寻到的丢失的军械……或许也在那,您要小心。”
冬影的气息逐渐衰弱,血腥味越来越浓,大量的鲜血蔓延出来,落到地上,沾湿了温叙的裙摆。
“愧对于您,来世再偿……”
她双眼微瞌,未能说完的话永远停留在嘴边,有泪滑落鬓角,不知是悔恨还是解脱。
马蹄声终于赶来,侍卫疏散了正在瞧热闹的路人,知秋走上前来提醒温叙:“启禀郡主,京兆府派了人来核对案情。”
“知道了。”温叙回应道,但仍跪在地上,捂着冬影的伤口一动不动。
知秋不再出声提醒,只安静地立在一旁,守着温叙。
“朕听闻朱雀大街上公然出了命案?”建元帝问身边的总管。
那总管回道:“启禀陛下,老奴听说是永宁郡主身边的冬影畏罪自尽了。”
建元帝眼神黯了黯:“召永宁郡主入宫。”
“遵旨。”
一切手续皆已经登记于京兆府。突然间死了个皇帝侍卫,又是在朱雀大街当众指控当朝郡主,这行径无疑是在挑战天家威严。
宫中传出一道圣旨,宣召永宁郡主即刻入宫。
温叙听召,换了身衣裳便快速入宫面圣。
太极殿内,建元帝正坐在榻上独自对弈。
温叙已经在下首跪了近一柱香的时间。
那柱香即将燃尽,殿外传来殿前公公的声音:“启禀陛下,谢会府与平成侯求见。”
建元帝放下白子,皱眉看向殿外:“宣。”
见温叙仍旧像块木头跪在地上,他开口道:“平日里能言善辩的,怎么到这紧要关头连句话都说不出了。你怎么不为自己辩解几句啊。”
温叙回道:“臣女自知有罪。听凭陛下处罚。”
她这番话叫建元帝心烦,他摆摆手:“赐座赐座。”
谢翎和谢璟泽到殿中时,温叙端坐于席子上,建元帝正翻看一本图纸。
二人内心疑惑,却耐着性子向建元帝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