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娅姝陪着自己的亲生母亲,经历过因为贫穷而等待死亡的日子。如今她是由己及人,不想张芸明明可以得到最好的疗治,却偏偏要上演一出悲剧。“我知道了,我是妇产科的,我有分寸。全国每年一百多万人得这个病,我不是个例。”张芸低头从衣服上捏下去一根细小的白毛。“妈妈,所以还是抓紧去做手术吧。”楚娅姝恳切地道。“娅姝,你说你们结婚的时间不长,这我也知道。那婚前呢?你们在一起过吗?”张芸撇开了话题。楚娅姝愕然,难以直视着张芸回答这个问题。他们就是婚后,也还一次都没有过呢。转念一想,何必犯愁?回答没有,不正是事实吗?“没有。”她答道。“一次都没有吗?”张芸惊讶。一句话说完了,双唇不愿意合上,似是等待着什么,嘴张得很大。楚娅姝摇摇头,神色凌乱。“怎么会呢?是你不愿意,还是他想留到结婚以后?”张芸追问。这个问题能够不断地延伸下去,楚娅姝就得延续着创造一个又一个谎言。“我,我们都不想。”她的桂花牛乳糕吃饭最需要愉悦的心情,楚娅姝这顿饭吃的入宫伴驾一般战战兢兢。一双筷子没有几分重量,她把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拿这双筷子上面。拣菜时专挑面前最近的两盘下手。手伸得远了一怕显得贪吃,二来握住筷子得手在微微颤抖。“应该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但是你来一趟,我还是想同你多说几句。”张芸道。楚娅姝才夹起一箸眼前的蒜蓉空心菜,菜梗太长咬不断,放在碗里往筷子上绕着圈。听张芸如是说,她急忙停下手上的动作,道:“好,妈妈您尽管说,我喜欢听您说话。”她这样积极、不躲闪的态度赢得张芸的欢心。“你们的频率是多久一次?”张芸这话问的比盘子里,两头暴露着软组织的红烧排骨还要骨节分明、毫不遮掩。楚娅姝觉得自己宛如餐桌中间汤盆里通身全裸的清炖老母鸡。白花花的皮肤,诚实的身子,全都给张芸看着。顺从了命运,等着她拿筷子解剖。“我们,”她在大脑的数据库里飞速检索,平常夫妻应该是多久一次。李玉华在她尚未懂事时就已独守空房。即使爸爸楚东未与妈妈离婚,妈妈的身体也是难以行事。小时候在学校,一群女生叽叽喳喳。有的小声说,夜里见爸爸妈妈抱在一起,妈妈喊着疼。她后来了然了人家父母所做何事。在她的家里没有,一次也没有。不知是成长的福气还是家庭的缺失。这种事情自然是要狠狠背着小孩子的,但是孩子难免眼见耳闻。有的家长想着,孩子不懂其中因由便没有过分回避。孩子看见了,也并未受到多大的不良影响。总好过一个残破的家庭出来的女孩,还遭遇了那样不光彩的事情。于是频率这件事情,她从家里找不到答案。朋友之间呢,她眼里闪现一抹神彩。大学同寝的同学,有男朋友的一周总要出去住个两三日。大概是一周两次左右吧。贡锦南的年纪恐怕和大学生相差的有些遥远。做了减法,一周一次或者两周一次的答案出错的机率不大。“半个月一到两次吧。”楚娅姝惴惴不安地说出了第二句谎话。“那次数的确不多,”张芸摇摇头,“我不信你们婚前没有。”楚娅姝的颈项没有佩戴项链,沁出的汗水如若珠玑点缀。她没有胃口又想尽快出完碗里的米饭,才好说吃饱了。一边吃饭一边应对张芸太劳神,她只做一项已经惨淡。最后一口饭用筷子铲着送进嘴里,闭着嘴用压牙齿将米粒碾碎。“太太,小姐,我做了桂花牛乳糕,您二位尝尝。”保姆端来一个树叶形状,剔透的水晶盘子,里面码放着数枚水仙花白色的糕点。糕点是用模型压出的牡丹花造型,散落星星点点的桂花。精巧之极,桂花像是被风吹落到点心上的。“吃吧,小女孩喜欢甜食。”张芸对她说道。“谢谢妈妈。”楚娅姝勉强地谢过张芸,牛乳高的热气袅袅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