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安静地看着蝉在黑黢黢的水渠中继续挣扎求生,如果翻了过来,他就再给它翻回去,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这一幕映在江起云眼底,让她的眼色深沉了不少,但这在幸志和村妇蒲凤看来,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小孩子的玩乐而已。
四人离开水渠,幸志边走边道:“他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没及时治疗落下的这病,语言神经系统也有问题,不大能说得清话。”
江起云:“他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幸志:“他们爸妈没离婚之前,住镇上的,但戚昊老受同龄人欺负,后面他们爸妈离婚,剩下这两大一小,就搬回老房子住来了,不跟镇上人接触慢慢才好了点。”
“平时他弟弟都会看着他吗?”
幸志摇头:“那没有,戚冀有时候会去镇上兼职,其它时间就是去捡废品,关着他哥他哥要闹的,他哥反正也不会跑远,要么就在家附近玩,要么就上村子里或者山里。”
“山里?”
幸志解释:“不是景区,他进不了景区的,他不是没自控行为能力嘛,怕他进景区惊吓到游客或是闯出什么意外来。”
江起云点头,“行,我了解了,走吧,上山。”
幸志回到屋里和戚冀打了声招呼后出来,带着江起云她们返回上山的小道,几人开始爬山,小道的地面被经年累月的踩踏踩得夯实了,两侧的荆棘杂草也都被清理干净,通行确实会比正路快捷简便不少。
路上,村妇蒲凤不停地和江起云她们介绍村子和景区的前世今生,末了,又好奇地问案子的凶手还没抓到吗?
江起云以保密原则搪塞了回去。
一个小时后,四人到达了山腰的星空露营基地,原本从景区正门出发两个小时的登山路程,从山林小路穿行的话只需要一半时间。
江起云站在开阔的观景台,手臂撑在栏杆上,迎面有山风来,相对凉爽,渐渐吹干了脸颊的细密汗水,她微微眯眼,叫来虞归晚,抬手往下一指,正是案发现场所在的方位,她低声道:“如果案发现场存在过第三人,那他极有可能是熟悉这座山的人,只有熟悉,才能在山林里不依靠工具分辨方位,从而在杀害祁焱后快速离开现场。”
虞归晚点点头,启唇:“你刚刚看到戚昊用树枝玩蝉的样子了吧?”
江起云没有回答,回头看了眼正在交谈的幸志和蒲凤,回头小声道:“回去再说。”
“嗯。”
江起云直起身子,走向幸志:“村长,今天麻烦你了,十分感谢,你们先行下山吧,我们还有工作。”
双方寒暄几句后,幸志和女人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江起云和虞归晚边讨论案情边前往案发现场。
到达时,案发现场的勘查工作仍在进行,虽然仍然没有找到作案工具,但此次复勘有了新的发现,痕迹人员在距第一案发现场正北方向的一颗大树树皮上提取到一小块竹屑。
推测这片竹屑的原物应该是竹条编制的工具,比如背篓,提篮等。
这个不属于山林间的竹屑无疑进一步佐证了江起云虞归晚的推理,案发现场很可能存在过第三人。
江起云和虞归晚带着最新发现回到镇派出所,路啸也收到了局里发过来的有关伍欧最新的调查情况和审讯结果,伍欧仍然坚称他没有想过要杀祁焱,且出于慌张当时只砸了祁焱两下头。
为进一步验证伍欧的口供真实性,在对他的新一轮审讯中,引入了测谎专家和最新技术的测谎仪,通过一系列问题监控伍欧在回答问题时的各项生理数据水平,辅助判断他是否存在了撒谎迹象,当然,测谎只是在侦查审讯工作中作为辅助性手段存在,是不具有法律效力的。
想要证实凶手另有其人,就必须找到实证。
在外奔波了一天,江起云和虞归晚身上都黏糊糊的,草草吃过晚饭后,二人回到宾馆,各自回房冲澡。
洗完澡,江起云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走出卫生间,头发只囫囵擦了个半干,显得有些毛躁,她薅了一把湿发,走到桌边准备拿水杯倒水喝,敲门声响起,这时候能找她的,只有虞归晚。
她三步并作两步去开了门,门外的虞归晚同样穿得清凉,湿润的黑发披在身后。
江起云以为她是来找自己讨论案子的,侧身让她进屋后,走到桌边边倒水边问:“你怎么看戚家兄弟?”
虞归晚坐在床边,没回答,倒是看向江起云左腿短裤裤沿下那道疤,问:“你腿怎么样?今天走得太久了。”
江起云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虞归晚,“还行,就是肌肉稍微有点酸。”
虞归晚接过杯子放到玻璃茶几上,在清脆的玻璃碰撞声中道:“是吗?我看看。”
那道疤的位置虽然不算太隐秘,但也是偏大腿内侧了。
江起云喝水,含糊地回:“不用,我等会揉揉活动一下就行了。”
“我给你揉啊。”
江起云被一口水噎住,猛烈地弓腰咳嗽起来,虞归晚起身给她抚背,轻笑道:“我说什么很可怕的话了吗?”
当然不可怕……就是有点怪。
止住咳嗽后,江起云脸色有点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来吧。”
过了两秒虞归晚才说:“可是你在我这里,可以做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