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真不想叫她疼,她求着他轻些时,他作何不听?
裴青玄也没料到一夜过去竟会这般,棱角分明的脸庞闪过一抹不自在,轻咳道:“陈嬷嬷备了药,朕给你涂。”
李妩也看出来了,他大抵是要将她围困在这寝殿之内七天七夜,哪也不让她去,其他人也不让她见——叫她只能围着他转。
这种被囚禁的感觉叫她很是不适,但想到只要再熬过六日,便能摆脱这一切,她压低与他争吵的想法,由着他给她上药。
陈嬷嬷备下的药膏清润细腻,还有淡淡药草香。那修长手指从罐中勾了一勺,慢慢涂在李妩泛红的膝盖上。
他涂得很认真,一丝不苟,又因靠得近,李妩清晰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还能看清他低垂的根根分明的眼睫——
他生着一双很好看的眉眼,长眉入鬓,凤眸微挑,优雅矜贵,又不失风流。
说起来,裴青玄的好容色大多随了太上皇。
裴氏出美人,从大渊建朝开始的历任皇帝,无论功绩建树如何,史官都会在传记前特别添了一笔“美姿仪”。像是现下单独住在兴庆宫的太上皇,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太上皇生母不算显赫,他本人才华在皇子里也不算出类拔萃,唯一值得夸耀的大抵是生了一张好脸。也正是这一张好脸,让镇北侯府的独女许大姑娘瞧上了他,非他不嫁——镇北侯府簪缨世家,战功赫赫,手握三十万兵权。有了这样强大的妻族,再加之太上皇运气还算不错,与他争位的皇子死于一场疫病,最后叫他捡漏登上了皇位。
可惜太上皇对许太后更多是相敬如宾的夫妻情谊,并无男女之情,待许太后诞下裴青玄后,太上皇封他为太子,算作给许家一个交代。之后再不亲近许太后,转而专宠丽妃。
从前李妩问过裴青玄:“你会怨恨陛下偏心么?”
一向温润包容的裴青玄那回沉默了许久,才道:“起码,他给了孤太子之位。”
爱与尊荣,不可兼得,得了一样,他便知足。直到后来太子之位被褫夺,他才意识到,尊荣与权势得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真,等着旁人的施舍,只能当个任人欺辱与抛弃的可怜虫。
“将衣衫脱了。”男人低沉的嗓音拉回李妩飘忽的思绪,她怔了一怔,眸中有些迷惘,他说什么?
裴青玄神色淡淡:“其他地方上了药,淤青能散的快些。”
想到其他地方,李妩心跳快了一拍,低头再看,腿上与膝盖处可见到的红痕他都已经涂过了,剩下的还有背上和胸前……她伸手去拿他手里的药罐:“我自己来就好。”
“你背后又没长眼睛。”裴青玄将药罐搁到一旁,见她仍僵着不动,凤眸轻眯,戏谑道:“阿妩浑身哪一处朕没看过?”
不单看过,还抚摸、亲吻,她的每一寸都已沾染上他的气息,留下他的痕迹。
李妩羞愤地瞪他:“无耻。”
“这话阿妩昨夜已骂过无数遍了。”裴青玄一脸不以为意,大掌还狎昵地拍了拍她的臀,如同管教家里不听话的孩子般:“乖乖趴好。早点涂完,也好做些别的事。”
李妩身子一僵,抬眸难以置信看他。
裴青玄笑了:“阿妩想哪去了?这般看朕。”
他话里给她下套,李妩才不往里跳,只冷冷看他一眼,而后沉下一口气,心下默念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又去想勾践卧薪尝胆、韩信□□之辱之类的典故,抓过一个隐囊枕在身下,趴在榻边。
裴青玄见她乖顺,眉眼也舒展开来,将她身上的薄衫掀起,不紧不慢涂起药来。
凉丝丝的药膏在男人粗粝的指腹下一点点晕开,像是有人拿羽毛挠过,痒得李妩肩背不住瑟缩,手指也揪紧隐囊,没好气催道:“你快点。”
纤瘦雪背上的手指微顿,男人似笑非笑道:“昨夜一直喊着慢些,现下又催着要快,阿妩还真是难伺候。”
耳根因着无耻之言绯红蔓延,李妩再不搭理他,心下恨恨的想,面上装作一本正经的温润君子模样,却是个披着羊皮的伪君子。若是父兄,还有朝堂中那些大臣知道他们贤德仁厚的君主,私下是这等孟浪恣意之徒,怕是要跌破下巴。
想到父兄,李妩一颗心往下坠了坠。她被裴青玄半路劫到这里,也不知道家里如今是何情况。还有太后那边,她可知道皇帝罢朝,并非身体抱恙,而是沉溺于床笫之欢,不愿抽身。
思忖间,腰窩忽的传来一阵凉意,激得李妩浑身都冒起一颗颗戰栗,她回过头,本就挽得松松垮垮的发鬓顿时更塌了些,有两缕垂在了莹白脸侧,无端添了几分慵懒:“你做什么?”“涂药。”男人答得十分坦然,如若手掌的位置并不在雙股之間。李妩下意识想蹬他一脚,细踝却被牢牢握住,裴青玄蹙眉:“朕脸上的抓痕尚未结痂,阿妩怎的又闹小脾气?”
李妩气结,瞥过他沾着莹润药膏骨节宽碩的手指:“分明是你…你无赖在先。”边说她边挣着要起身:“不涂了。”
肩头却被男人的手掌从后牢牢按住,不等李妩反应,半边沉重炽热的身躯便覆来,一同贴进的还有沾了药膏的手指,耳畔低醇的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既然涂了,便要涂仔细些,面面俱到,不可遗漏。”
像是幼时教她读书练字般,他谆谆善诱着:“阿妩从前也是这般,马虎浮躁,没耐心。朕都记不得纠正过你多少回,做文章要专心、细心,嘶,放松,不要紧张。做文章如此,练字如此,现下涂药也该当如此,你说呢?”李妩还能说什么,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犹如催眠,渐渐地他说的什么,一个字都-->>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