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怎么了!说话!杳杳!……”春杳僵着犹如被彻底冻住的身体,缓缓地转过了身去。她仰头,僵直地注视着眼前笼罩住她全身,犹如重山的庞大黑影。她这才知道,人在面对极致恐惧时,是发不出声音的。颤抖的心脏,也像压着块巨石般喘不过来气。她或许应该移动耳边的手机,将亮光对准眼前庞大黑影看看是否是那蛟人,但此时的大脑根本支配不了僵硬的四肢,只能感知到带有母亲急促吼声的手机,从手中突然脱落,“砰”的一声砸向了地上熄灭了灯,没了反应。长长走廊上,空气陷入了窒息般的死寂。春杳的脑神经像炸开了似的嗡嗡作响,敏锐的鼻尖却嗅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在寂静的长廊上,耳朵仔细听去,也似听到“哒—哒—哒—”的,犹如水滴滴落在地的声响。结合那股异样的血腥味……它受伤了。春杳凭着感觉,看向了它滴血的部位。可下一秒,庞大黑影便动了!眼睛适应黑暗的春杳,惊悚地看见它像一条嗅探猎物的巨蟒般俯身下来,充满攻击性地凝视着她。春杳倒吸了口凉气,惊颤地屏住呼吸,垂在腿两侧的手,也发抖地握紧拳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听着春杳,你得止住想要看清它的想法,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得赶快跑!可是以她的速度跑的掉吗。春杳发抖的手,缓缓地,摸向了大腿侧的牛仔裤兜。里面是麻醉剂。她得利用好机会。呼吸急促着,在即将掏出麻醉剂时,身前的它却又近了些,近到春杳都能感觉到它那面庞上的淡淡水汽,和有规律呼吸的热气。春杳额头有冷汗滑下。它深嗅于她面庞、脖颈间、胸前,像是在细细检查着它的物品有没有陌生气味一样,那诡异又瞩目的视线也一直在她脸上巡逻。最后,它的喉腔管道发出一阵怪异又清脆的音律,似乎非常愉悦满意。但它潮湿又漆黑的面孔,离的实在是太近了,近的像一只瘆人心慌的怪物,在检查猎物合不合胃口一样。春杳被吓傻了,回过神的身体,做出了逃亡举动。寂静走廊上,她转身啪啪急促的脚步声,格外刺耳又凌乱。但身后似乎并没有它追上来的声响,春杳下意识扭头往后看去,却见那庞大又修长的黑影还维持着俯身的姿态立在原地,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僵住了一样。自己一定是疯了,她居然从一个模糊黑影身上,瞧出了它此时不甚开心的恼怒情绪。不知是路太滑,还是春杳被自己内心的想法给惊到了,脚下一趔趄,直接就摔趴在了冷硬的地上。也就是在同一时间,黑影那诡异滑动的声响正快速朝她过来了,春杳立即慌忙翻坐起身,利落地掏出兜里麻醉剂,朝身后对准去——它朝她求救麻醉剂被抚开的那一刻,春杳的视线陷入了极致的黑。那宛如没有骨头的修长躯体,挟带异样潮湿气味,俯身而来。那夜色相融的深邃瞳眸,直直盯着她打量。春杳连声音都叫喊不出来了,只心惊地偏过了头去。她感觉到有类似柔软青丝般的东西,冰冰凉凉地垂在了她身侧和身体上。应该是它的头发,照片上那闪闪发光的白金色头发。春杳的手指头,在身侧缓慢摸寻,她必须尽快找到那麻醉剂,要是让这蛟人发现她体味符合它胃口,那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摸到了,就在墙边。春杳心跳猛地快了一个节拍,颤颤地用指尖轻轻拽了过来,在蛟人嗅向她前胸时,毫不犹豫地抓起朝它肩头位置注射了去,可就在这时,身前的它突然用头轻轻撞了撞她胸口,喉腔也发出疼痛呜咽的低鸣响,好似急切地在朝她说着什……像是在朝她求救。它在朝她求救?春杳硬生生地止住了手中准备打下去的麻醉剂。视线不可思议地在黑夜中,看向了眼前它不符合恐怖体型的,温顺又急切的举动。难道,是因为性别的缘故,它并不像那条雄性蛟人残暴嗜血的脾性?就像人类社会里大部分女孩天生要比男孩温柔些?震愣的春杳考究下,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味又钻入了她鼻腔。对,它的确是受伤了。春杳深呼一口气,伸出微颤的手,试探地摸向了它的腹部。眼前的它并未做出攻击人的举动,甚至用冰凉的头轻轻碰了碰她额头,就像似在鼓励她一样……一定是她思维错乱了,春杳晃了晃脑子,确认它的确没有攻击性反应,才继续往下探去。它的腹部很平坦,上面覆满了薄薄的鳞片,并不刺手也不硬,反而像光滑的金丝缎面一样柔软。又因它的呼吸带动腹部起伏,手下触感就像在抚摸荡漾的水面一样,非常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