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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纱（第2页）

声音细如耳语，那小狐狸却好似被惊雷震了一下，瞬间从方秩午背上跳起来，慌不择路就要往人群中逃跑。

方无患忙提住了她的后领，将她拎回身边。那小狐狸受了惊吓，头上的帷帽歪歪斜斜，露出一只火红狐耳，毛绒绒的煞是可爱。

“你现在的样貌太显眼了，又想被人抓住吗？”

听见方无患这么说，小狐狸终于不再乱蹬，老老实实在她手里安静下来。

倒是一旁的方秩午打抱不平道：“你吓唬人在前，倒怪人家惊慌。好不知羞。”见方无患看过来，忙转移话题，“打算如何处置她？”

方无患将小狐狸头上的帷帽和轻纱整理好，期间还不忘揉了一把那毛绒绒的耳朵，手感竟比想象中还要好。她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确保狐族的特征不再能被看见，才开口道：

“先听听她怎么说。”

小狐狸被这奇怪的面具人揉了耳朵，浑身的毛又要再次炸起，奈何迫于淫威，跑又跑不掉，只得屈从。

只见面前这人半蹲下身，隔着纱帘轻声细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因何在这城中？”

她看起来倒不像坏人。小狐狸听着这声音，只觉得清凉又平和，心中也不似先前慌乱。可她立刻又警觉起来，山中老人曾告诫她，有时坏人也会装出好人的样子。

何况自己刚刚在人身上吃了亏。这么一想，小狐狸摇摇头，断不肯说。

“你先前不是要把她交给城主处置吗。何必现在问，到时在牢狱里，她便什么都说了。”

面具人身边，刚才背着她那人凉凉说道。

真是可怕！那半人半狐的少女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亏她刚才还觉得那人背了自己一路，心中感谢呢。

虽然不知自己是如何从那几名修士手中脱困的，但现下面前这几人显然也不好惹。更何况，他们虽嘴上说得吓人，实际并没有伤她之举，反倒帮她遮蔽身形。

惴惴不安地又看了看眼前的面具人，小狐狸两爪揣在身前，嗫嚅着开口道：

“我名云纱。”

方无患静静等着，没等来下半句，却冷不防听见了少女的哭声。

那小狐狸半是恐惧，半是委屈，竟就这样站在路边呜呜哭了起来。帽纱后不断有泪水如断线珠儿般落下，想抬手去擦，可她的手已褪回兽型，怎么也擦不干净。这下更是委屈，隐隐有了要嚎啕大哭的势头。

这回动静可不小，轮到方无患惊慌了。她一面对这少女的哭泣无从下手，另一面又恐人群围过来发现狐狸的异状，到时不好收场。

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路过的小贩当即凑了过来。

方无患简直头皮发麻，大庭广众之下他若问起，认她拐带人口，却要如何回答。脑中正飞速思考着各种理由，那小贩已近前问道：

“这位娘子，家中小女儿闹脾气否？来串糖葫芦哄哄罢。”

听得这句，方无患满脸黑线，却又不得不庆幸这人没想到别处去。而一旁的方秩午若非还在街市，早已笑得几乎直不起腰了。

那小贩见人不理睬他，又转移目标向一旁的白衣公子问道：

“两串只要十文，公子，给孩子们买两串吧。小孩子么，见了糖就不哭了。”

方秩午极力忍住笑意，做出一副忧愁的神态对那小贩道：“给我三串。”说着，将一块银子递给小贩，换了三串晶莹红亮的山楂糖葫芦便摆手示意他离开。

那小贩接过银子，掂了掂足有二两半重，顿时喜不自胜，连连道谢不敢再打扰几人。

小贩离去后，路过的行人见此情形，亦只当是家人出行，不再侧目。方秩午将一串糖葫芦递给阿回，按下了这小子不满的头颅。随即走到两人身边，问道：

“吃糖葫芦不吃？”

那小狐狸噎了噎，倒也有效。只是伸手要拿时，又意识到已是兽足，抓握不得。触及伤心处哭得更加伤心。

方无患毫不客气白了那人一眼，“你自己留着吃吧。”

谁知那小狐狸却含混不清地出声道：“我。我要尺。”

方秩午挑眉轻笑，无奈之下，方无患只得将这小狐狸转了个身背对街市，随后撩起她帽上轻纱，取出一块巾帕把她哭得乱七八糟的小脸擦拭干净。随后正色道：

“要吃可以，不许再哭了。眼下有很重要的事还没解决，云纱，你要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

一番劝说，那少女也渐渐冷静下来。抽抽噎噎说起她连日来的经历。

她确非容屿人氏。原本一直在深山之中修行，自小遥望着容屿城历年游神灯会的灯火，向往已久。几年前化形后，她便一直想要下山游玩，可山中前辈屡屡阻止，直到前几日她偷溜下山，才终于得入红尘。

今日，她原本在城中闲逛，无意间看见街口有修士围着一个形状奇怪的图案行法，心中好奇才凑上前观看。哪知从那修士取出一件东西后，她便觉得浑身如蚁虫噬咬，自然想要离开，却被那修士大喝为妖，要捉拿她。

“我再醒过来，就是刚才了。”那小狐狸抬眼坦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