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我给你出了气,你看好吧,我一箭几雕,管保以后小奶奶不管再对着我们横,她总得吃东西不是。还有,你说买办不好,总是不买你要的新鲜菜,我也在小奶奶面前说了,这个小奶奶,脾气跟灶底下的猛火一样,管保她就要跟买办过不去,以后买办乖乖买我们要的菜,你想往家里拿多少,就拿多少。”
花三嫂三十岁年纪,雪白身子微胖有肉,她就拿手指头点王大:“你这话是真的吗?四太太下药你看着你不说,万一让人查出来你看到了,说你也有份儿,你这差事可就丢了,”
“放心吧,”王大吹牛道:“没有人见到,再说四太太下的不是毒药,”
花三嫂一翻身子起来:“你怎么知道不是毒药?”王大嘿嘿又把她压倒,学着戏台上腔调:“山人我…。自有妙计啊。”
旁边是他的衣裳,里面揣的,是和四太太一样的小纸包。王大心想,小奶奶进府,好似夜叉进家门,她现在还不能管家,但时常在侯夫人和老太太面前出主张,弄得府中下人们偷吃酒也提心吊胆,没有一个不恨她的。
不出这口气儿可怎么行?
是家人的就不能出气吗?
他们也一样的想出气。、
至于四太太,是和王大走的一个药铺子,无意中让王大见到。王大悠哉地想,现在多好,现在都可以推到四太太头上,大中午的她往这里来,又不是府中的无名之辈,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见到她进这院子?
反正这黑锅,四太太是背定了……。
算算时辰,王大让花三嫂起来:“二太太那里也就要发作,我们还是穿好衣裳预备着好侍候,”两个人才走出这房门,就听到外面乱起来,有人奔跑着叫:“请医生,不得了的,二太太病得重呢,带马,快去请医生……”
二太太在房里吐得一塌糊涂,而侯夫人掌珠三太太都急忙出房门来看她,四太太收到消息后,是不情愿的:“她见到我好似乌眼鸡,我为什么要去?”
……。
宫中的宁华殿,还是安谧的。
宝珠辞别皇后,回去见到酒宴上还在热闹。会钻营的女眷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彼此把持着不乱了方寸,到处敬酒。
见到宝珠进来,不知是谁嚷了一声:“探花夫人回来了。”宝珠忙陪起笑脸儿,又见到张姑娘、萧郡主……等才熟悉热烈的几个姑娘们急步过来,都拍手笑嚷:“这下子好了,我们可以簪花儿了。”
张老夫人也嚷:“我来捧那盘子。”几个至亲旧交的中年妇人们笑着簇拥老夫人过来,花香就扑面而至。老夫人手中是一个大的荷叶式白玉盘子,里面云堆山涌般满盘子杏花。
红得颤巍巍,好似朝霞落在白玉上。
宝珠还是不能明白,萧郡主张姑娘就争着告诉她:“皇上那御宴上作诗掐花儿,给皇后娘娘送去,娘娘见到喜欢,说女眷们都有份儿,让你家那探花掐些好的送来。你家那探花呀……”说到这里,两个娇女双双闪动眼波,都有了娇嗔。
宝珠忙问:“他做了什么不该的事情?”
“正是不该呢,”萧郡主和张姑娘又双双抢话头儿,围观的女眷们也就都笑着,跟着两个娇女话头儿说,一个一个喜笑颜开的:“该打不是,”
“小夫妻亲香,竟然把我们一概不放眼里,”
“小夫妻好着呢,就眼里没有了我们,”
宝珠急了,又见她们笑容俱不是坏意思,拧身子不依:“好伯母婶娘姐姐妹妹们,求你们快告诉我吧,再不说,我可要急死了。”
大家又笑,张老夫人乐道:“把她怄得不行,说给她听吧。”女官们也在旁边抿着唇笑,张姑娘道:“你们家那探花,着实的可恨!”
“可恨,而且又可恶!”萧郡主接上。
“他掐了好花儿,就回奏给皇上,”这是张姑娘。
萧郡主又笑,自以为这样的抢话有趣:“他说有一枝好花儿啊,是给你掐的,让我们都不要抢你的,”
“你说气人不气人?”张姑娘笑着嚷:“他竟然敢把我们先不放眼中!”
宝珠还没有摆出“对不起,难为情”,萧郡主又嚷嚷上来:“皇上呢,就让他打动,说小夫妻好,他看着也喜欢,就下了一道旨意,”说过噘嘴儿。
张姑娘噘嘴儿。
李姑娘噘嘴儿。
同过来的姑娘们把宝珠围住,一起噘嘴儿。
宝珠在这会儿功夫,已经把羞羞答答,十分见谅,多多原谅的表情摆好,笑容可掬,一脸内疚地埋怨袁训:“啊呀,说这话儿真不应该,”
再对着一圈儿的小噘嘴儿蹲身行礼,一一的说声歉意。
女官们见这样的热闹,就在后面宣出来:“皇上有旨,花要探花夫人先簪,余下的方是各家夫人小姐们簪上。”
宝珠微张圆了小嘴儿,一抹红晕浮上面颊,心头浓情浓得不能再浓,但害羞也羞得不能再羞。她双手掩住滚烫的面颊,这个人,这个人……。你少出些儿风头就不行吗?
姑娘们拍手笑:“快快簪上花,你簪上我们才可以簪呢。”一枝开得浓艳的杏花,穿在镶绿宝石的金簪子,绿宝石和红杏花配得美丽勾人,端端正正由着姑娘们的手,簪到宝珠的发上。
余下的,姑娘们上前来抢。张老夫人早交出白玉盘子,回到座位上笑得前仰后合,又拿起酒杯来,对相熟的女眷们道:“来来,我们再吃上一杯,今天托皇上和娘娘的齐天洪福,才有这样的一乐,”
认识与不认识的人都说有理,大家共饮了一杯。女官们又送过花来,刚才那一盘子已经让姑娘们抢得不能再戴,手快的如张姑娘萧郡主等,发上都是枝杏花。没有的人,就由女官们一人一枝的发下来,都是金簪子穿好的,一个一个的戴起来,厅堂上本就花枝招展,这下更是招展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