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仲冷哼,厌恶之情尽显:“只怕就是他,正路不走,正事不做,尽干些下作不齿之事,虫豸!”务观轻捋自己才蓄起的一点须须:“酷吏、狡吏、猾吏、诟吏、悍吏、豪吏,无论强横冷酷,还是毫不作为,到底苦的都是百姓。只那么一个捕头,究竟能有多少冤假错案、民生疾苦遭之他手。”“许小生说到姐姐的死,神色伤感,说到捕头草草结案,更是咬牙切齿,转而说道:‘更糟糕的是,姐姐哪怕去了,也逃不开人心阴暗。事发不久,镇上便有风言风语传起来,说姐姐亡故的时候前后不久,有另一个男人也溺水死了,说他俩……说他俩私底下不干不净……可姐姐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他愤怒不已,手中那只空酒杯重重放下。”“沈素对这位弟弟有些怜悯,格致却毫无动容的样子,只问道:‘那你要查什么?死因凶手,还是风言风语?’”“许小生面上闪过些许不自在道:‘那、能不能都查?’”“格致当即接下这个委托。”“沈素见他答应得这么利落干脆,觉得这个案子或许很简单,无论是寻找真凶,还是为许家姐姐证明清白,对格致来说或许都算不得什么难题吧。”“宴后,许小生带着格致与沈素上了姐夫家的门,说是特意请来了刚破好几桩迷案的阁下,上门来做番检查。”“许小生道:‘姐姐的命没了,名声也要毁了!怎么能让她死后都不安宁呢?’”“魏姐夫狠狠瞪他一眼,才松开扣紧大门的手,放人进去。”“格致借着沈素力将轮椅搬进魏家小院。”“魏家小院里一切陈设都很简单,院墙下靠边搁着一个大水缸,里面只装了浅浅一个底的水。”“格致每一处都仔细检查过去,还要询问魏姐夫。”“魏姐夫很是不耐烦地一一回复。”“说家里平时财不露白,不过他自己喜欢出门逛逛,也许是见他总是不在家,才有人心生歹意上门来。”“说门闩挺结实的,没坏,没谁能轻轻松松闯进来。”“说大水缸平日里都会装大半缸水,前些日子他娘子死在大水缸里头,他这会儿膈应,就没用这个大水缸了。”“说他娘子没什么仇家,冤家倒是不少。”“许小生怒视姐夫:‘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魏姐夫瘪瘪嘴,一副不跟你个毛小子计较的轻蔑态度。”子瞻小声道:“怎么感觉这个姐夫不太对劲啊。”伯安道:“有问题,听上去很有嫌疑。”次公含笑,眼神却显得有些放空,拿着茶盏的手搁在桌案上,指尖不住无规律颤动,似乎在记录什么。平仲在喃喃复述前面那些话语中透露的讯息。“格致在整个院子中转了一圈,又进每间屋内转了一圈,几人全程跟着他,沈素与许小生还在他的吩咐下掀起被褥床板、搬开靠墙的箱子柜子、挪开挂着的蓑衣斗笠竹编簸箕等物件,甚至还当着许小生和魏姐夫的面,强硬要求过眼一遍许姐姐的私物。”人群中有些个学子听到此处,不禁面露不赞同的神色。到底是女子闺中私物,岂能随意让外男乱翻乱瞧。成何体统?不过到底只是在听一个故事,总不能要求过去的人不许做发生过的事……“而后便找到许姐姐藏起来的绣到一半的腰带、做得差不多的鞋袜、和与这些东西放在一块收好的杂玉佩,玉佩上的刻字既非许姐姐的姓名,也非魏姐夫的姓名,这使得许小生脸色大变,显然意识到什么了。”“格致再到院子里,让他们把靠墙的那个大水缸搬开。”“果然露出墙根底下一个大狗洞来。”这么一出,在场的几乎谁都知道发生过什么了。看来,所谓清白是断然没有了。一个神情倨傲的少年郎支着下颌凉凉道:“两个委托,这算是解决一个了,还是作废一个了?”“许小生神情崩溃,无法接受敬爱的姐姐竟然做出违背风俗道德的事,魏姐夫见娘子的丑事被揭露出来,态度更是恶劣,嚷嚷着许家什么家教,先是养出一个不知廉耻的姐姐,再是养出一个不懂礼数的弟弟,居然带着外人上门看姐姐的私人物品。”“魏姐夫骂骂咧咧了一会儿,突然道:‘这么看来,那个该死的臭娘们说不定是被她那个奸夫杀死的。’”“许小生闭了闭眼睛,现下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了,含恨道:‘姐姐再是如何,那个可耻的奸夫也不该害死她。听说他不过与姐姐前后脚的工夫,便失足跌入水中溺亡,可见老天有眼,收了那个奸邪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