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原是大家闺秀出身,因为父亲被贬去岭南为官,这才匆匆下嫁到蔚家为妻,留在了京城。
可婆母处处刁难她,三天两头让她立规矩伺候,小姑话里话外耻笑她生不出儿子,就连投奔来的四弟妹,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这些年,她在蔚望忠身边几乎没过过安生日子。
如果说她还有精神上的一丝慰藉,就是眼前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了。
姜氏简直不能想象,这唯一的牵挂倘若被送进了宫,她将来日子要怎么过。
听到这,她忙握着女儿的手道:好好好,那就不进宫,安安心心留在娘身边。
蔚望忠气急败坏拍桌道:进不进宫这可由不得你说了算,府尹大人那儿我都打点好了,你赶紧起床收拾,后日一早马车就来接了!
你和春燕同年出生,外人根本看不出年龄,只要你不说出去,就牵连不到家里!
蔚秋桦就知道这个父亲无比偏心,他把最柔善的一面都给了别人,丝毫都没有考虑过她和母亲的感受。
她冷冷道:父亲这是把一切已经安排好了,铁了心要无视嫡庶礼法,尊卑纲常了吗?
她故意把嫡庶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晰,蔚望忠的表情果然肉眼可见的心虚了几分。
上辈子,她受宠于襄王,成为王府后院女眷们的众矢之的。
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被人扒了出来,其中就有替妹进宫这一桩。
也正是这些女人们的神通,才让她知道,原来这个蔚春燕居然不是四叔的女儿,而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蔚望忠和四婶赵氏的私生女!
好端端的,扯什么嫡庶!春燕是你四叔的女儿,她同你一样,都是嫡出。
面对蔚望忠的恼羞成怒,蔚秋桦面色无惧的直视过去。
蔚望忠感觉今天无论是讲道理还是法律,都说不过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女儿,便开始动之以情。
桦儿,你不是从小就喜欢燕儿,凡是都会主动让给她的吗?怎么一到了关键时刻,你反而不肯相让了呢?
春燕这孩子从小就可怜,才三岁你四叔就犯了事,被迫过继到咱们家。可她聪明伶俐,孝顺,又懂事,对你这个姐姐也很尊重,你就帮她这一次吧。
她身子弱,经常三灾两病的,进宫没人照顾怕是很难过。你不一样,你向来体格康健,又能干,进宫正好锻炼锻炼,若是机缘凑巧有了造化,我将来还能沾沾你的光。
蔚秋桦面无表情的转回视线。
她这个父亲,最是见利忘义,自私凉薄。
除非刀口割到了他自己,否则他是感觉不到疼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父亲最近应该在应征衙门的书办一职。
蔚望忠面色一惊。
他现在是任顺天府堂下师爷的一员笔帖式。
虽不是正经拿朝廷俸禄的官,但穿上那一身公服坐在堂角记书听案,还是很有派头的。
有些富户为了让府尹判案时能偏向自己,时常给他偷偷塞些孝敬银钱,让他想办法在文书上做些手脚,他对这都十分驾轻就熟。
熬了这些年,好不容易熬到老书办要退休离任,书办的位置空了出来,那可是认真吃国家公响的编制官!
他是志在必得!
蔚望忠立刻换了一副笑模样:怎么?你难道有办法帮为父拿下府衙书办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