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被关上,应老爷子就压抑的轻咳两声。
陈父开口,“您的身体还好吧。”
“死不了,老毛病了。”
“您别这么说,都这把年纪还是别忧思过重,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养好身体才是正事。”
“放一放”老爷子喃喃自语,似是想起那晚应安城的话脸色暗沉了几分,“我如何能够放的下,安武他这般如何能让我放的下!!!”
应父名叫应安武。
刚才应父在门外闹的事情应老爷子也知道,但就是避而不见。
见了会说什么话,老爷子闭着眼睛也知道,还不如不见。
那晚的事情陈父也是一知半解,不知应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来他对老爷子突兀宣布应安和为继承人的行为有些诟病,但现下老爷子言语悲伤,想来肯定是有难为的地方,不然也不会如此急促。
陈父心里有数,自然也不会开口问什么,就怕踩到老爷子伤心的点。
但他不问,老爷子却开始讲述起那晚的事情。
应老爷子一生行事强制又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但在对待应父的事上却无法干脆。
明知孙儿受了委屈,也知应父带着应安城到处在外张扬,心中虽有不虞却没有明确的阻止。
原本想着有他这把老骨头震慑,应父就算宠爱应安城也闹不出风浪来,但那晚应安城的话给他敲了个警钟。
应父在对他这个父亲不满,甚至起了想要取而代之的心。
他一方面伤心儿子的不孝,一方面害怕他真会夺权取利。
老爷子不是舍不得手上的权利,实在是自己儿子的秉性他清楚,做事不行,花天酒地第一,应家偌大的家业要是落在他的手里,怕是要毁了,而他的身体已大不如前,若是出了什么好歹,到时无人照应的应安和定然在应父那吃不到好,说不得还会被赶出去。
因此,下定决心的老爷子才会急匆匆的在晚宴上宣布应安和为继承人,后面更是撑着病体把部分股份转到应安和名下,开始为孙子的未来铺路。
陈父听后沉默许久,道:“您和我说这些是为了安和吧。”
豪门之内水深,就算世交也没有把儿子想赶走父亲的丑闻和权力更迭的原因告诉他这样一个外人,应老爷子提起这些话表面听起来似是为了不成器的应父伤心,但实则是在告诉他,应安和如今的处境有多尴尬。
老爷子惭愧道:“除了你,我想不出将安和托付于谁。”
应家家族鼎盛,亲属众多多数都在应氏集团内任职,人员盘根错节沾亲带故,想当初应父初入集团内就算有老爷子保驾护航也是举步艰难,各种小刁难接踵而来。
虽说其中也有应父不成器的因素,但归根结底那些亲戚蛀虫才是最大的原因。
以应安和现在的眼界和能力,若没人专门引导学习管理经商,根本不可能在大学毕业后能够成功接手应氏集团,更不可能有能力将蛀虫清理干净。
陈父沉默
老爷子的信任像是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上,这托付的不是一个小辈,而是应氏的未来。
良久,陈父开口,“您就不怕”
老爷子摆手,止住陈父的话,“这么多年我老爷子的眼睛也不是瞎的,安和一直很尊敬你,我相信你不会害他。”
“若是你辜负了安和的信任,那也是他的造化,怨不得人。”
一句斩钉截铁的”怨不得人“,陈父想,只怕这次老爷子是真被伤到了
怨不得人,怨不得人,应父变成如今的模样,应老爷子又怎会没有责任,所以他也没有怨恨儿子,唯一挂心的就是家族延续。
“我定会悉心教导安和,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老爷子浑浊的眼神迸发出神采,挣扎着起身,“我老爷子谢谢你了。”
陈父赶紧避开身体,“您别这样。”
应老爷子舒心的笑了笑,整个人像是了却了一件大事轻松了许多。
室内安静了会,大门哐当一声被打开。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慌慌张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