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天黑以后,小姐竟迷迷糊糊发起了高烧,还说起了胡话,不过一个时辰,便晕睡了。
寒雪火急火燎地请来相熟的大夫,大夫只说小姐染了风寒,烧退了就没事。可这都整整一宿了,小姐还烧着,烧得整个脸蛋红扑扑的,嘴唇都干了。
陆江进来的时候,两个丫鬟正用湿帕子交替给苏溪降温。
陆江:“你们先出去。”
寒雪和夏末应下,可又不敢走太远,侯在了门外。
四围的雕花楠木床上,苏溪静静地躺着,盖了一床薄薄的棉被。
她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小巧的鼻头有细细的密汗;肉嘟嘟的红唇因为干燥而起皮,微微张开,艰难地呼吸着。
陆江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烫得吓人。
他撩开衣摆,坐到床前,从被子里拿出她的右手,为她细细地把脉。
那纤细的右手,和他抢桃花酿的时候灵动优美,此刻软绵绵的,瘫i软在他的掌心。
须臾,陆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苏溪的口中。
药丸约莫花生粒大小,昏睡的苏溪吞得困难,陆江隔着屏风发力,取来不远处桌上的温水,混着一起让苏溪服下。
起身,他为她掖好被角。离开之际,一只小手拉住了他。
“不要求你”
苏溪在梦魇,也不知梦到何物,秀眉拧成一道麻花绳,五官难受地挤在一块,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陆江俯身,凑近了些,终于听到她的呓语。
她说,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陆江定定地站在床前,许久没有动过。
雕花床头围着粉色的帘幔,帘幔上绣着精美的荷花苞;
两个粉色的纸灯笼分别吊在床头的两侧,随着清风的吹拂,在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浮动的光影。
陆江执起她的小手,发现她的小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摆,因为太过用力,导致她的关节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姿势。
陆江:“你就那么在意他们?”
苏溪无法回答,他又将她的小手塞回被子里,略带老茧的指腹来回轻抚她的唇瓣。
“你若是好好的,我便让他们活下来。”
苏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她伸了个懒腰,感叹自己睡了一觉,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还湿哒哒的,直到洗了个热水澡,才惊觉自己活过来了。
寒雪端来暖胃的热粥:“小姐,您吓死我们了!”
“可不是,奴婢还以为您”
夏末的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她没骨气地吸了吸鼻头,绕到苏溪身后给她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