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再快点。”
她想到前世赶考完回家,刚进门,就看到哥哥的手无力地垂下床沿,祖父抱起他哀哀恸哭的画面。
如果她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见哥哥最后一面?
“少爷,到了。”
何月跳下车,飞快地朝哥哥的院落冲去,刚进里屋,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祖父拿着一块帕子,正接住哥哥往外咳出的一摊血迹。
“哥。”何月心痛如绞,立刻扑到床前。
“妹妹,你回来了。考得怎么样?”何年的眼亮得发黑,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血色,只是声音绵软无力,时断时续。
何秉文难受地转过身去,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孙子的大限要到了。
何月拼命点头,拉着他苍白瘦弱的手,眼泪如雨般纷纷而落,“哥,三天后,就要参加琼林宴了,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哥哥想抬起另一只手,像往常那样摸摸她的头,可抬到一半就无力地落下去。她连忙抓起他那只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哽咽道,“哥,你一定要撑住,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妹妹,我知道自己的身子,我撑不下去了。”他又咳了几声,缓缓道,“祖父就拜托你照顾。”
“哥……”她泣不成声,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祖父,孙儿不孝,先走一步了。来世定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您的养育教导之恩。”何年的眼睛慢慢闭上,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再也听不
见。
“不,祖父不要你报答。”何秉文抱着他,痛哭失声,“祖父只想要你活着。”
何月跪坐一旁,泣不成声。
良久,何禀文放下怀中冰冷的孙子,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他的脸。再看向跌坐一旁哭泣的孙女,终是狠了狠心,叫道,“王成,进来。”
“老太爷,有何吩咐?”王成是跟随何禀文多年的老仆,他面露哀色,眼底泛红,显然刚刚在外头已是狠狠哭过。
“小姐重病不治,你去买张棺材来,我们得将她收殓了。”
王成震惊地瞪大眼,看向床沿下女扮男装的小姐,又看向何秉文,迟疑着没有动。
“祖父,我想做我自己,我不想再做哥哥。”
何月忍不住出声,前世她沉浸在悲痛中,祖父下决定时,她没有拦着。她那时候想着祖父看到她承担起责任,振兴家业有望,才有活下去的动力,那她就顺他的意,辛苦一点也没关系,可如今……
何秉文轻叹一声,对王成道,“你先去忙。”
王成会意,不管收殓的是‘谁’,都要准备一应物品。
“孩子,你是祖父在这世上唯一的一缕血脉。如果有别的选择,祖父不会这样为难你,祖父老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何月膝行几步,上前诚挚地道,“祖父,我虽是女儿身,也一样能振兴家业。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何秉文摸了摸她的脸,这张脸还很稚嫩
,可没有时间再让她慢慢成长了,“孩子,祖父没有白疼你,有志气。”他话锋一转,又道,“有些事,祖父不该再瞒着你。你坐好了,听祖父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