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嘛……”看着那轮红日,宇文瑞喃喃低语着,声音几不可闻。
忽然间,宇文瑞想起了他七岁那年,父皇宇文熙带他去看了一幅巨大的绢画,那绢画上面所绘非山水风光非人物花鸟非水墨写意,而是用无数丝线和黑点所标示出来奇怪画面。
父皇指着那些黑点,对他说:“瑞儿,这幅画卷上面所绘的,就是我朝的山河疆域图。”然后牵着他的手,细细地给他讲解那一处处州府郡县、山河沃土。
宇文瑞瞪大了眼睛,虽然很多内容他还是听不懂,可是那冲到强烈感官冲击的莫名情绪一下子就袭卷了全身——他第一次认识到,父皇所统治的这片江山,真的很大很大,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想象的极限。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如果宇文瑞知道这句词,那他一定会毫不吝啬地在此时用上。
“喜欢吗?”宇文熙索性抱起儿子,让他看得更清楚一点。
宇文瑞兴奋得直点头,道:“喜欢。父皇真厉害,您知道好多东西啊。”
听到儿子的毫无掩饰的童言童语,宇文熙的脸色有点微妙,语气有几分感概:“是啊……”
七岁的宇文瑞并不明白父皇的笑容代表了什么意思,直到多年后,他身穿九章纹冕衣、头戴帝王金冠,站在这幅画卷的前面,看着这山河疆域图,他才明白父皇那个句话中隐含的深意——它们倾注了帝王一生的心血,日日为之操心劳累,在说起时,自然能如数家珍似的娓娓道来。
————————————==
新秀女进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次被选进宫的秀女并不多,除了傅燕婉被安排住进景福宫外,其他人照旧是让人领进了掖庭。
秦婕妤叹了一口气,对旁边的堂妹说:“如今新人进宫,你日后有何打算?”
秦容华神情晦倦地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死心的感觉:“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还能有什么想法。皇上,怕是早就不记得我了。”这两年来,皇帝翻她牌子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距离一次伺寝,还是一年前的事了。
秦婕妤却是恨铁不成钢,说道:“你要是早早就听我劝,在皇上还对你有几分恩宠时,趁机怀上孩子,也不用像如今这般难过了,偏你那时还使小性子,皇上翻你牌子时也敢说身子不适,推了这难得的机会。你以为你是谁,你不想去伺候皇上,后宫多的是女人想扑过去。”
“我……”秦容华是有苦说不出,在家中时,那些姨娘就是用这一招争宠的,好几回还将父亲从母亲的房中勾走了。她本以为,男人都是这样,喜欢女人弱不禁风,就爱吃这一套。谁知她假装不适推说不能伺寝后,皇上对她就淡了。
秦婕妤生气归生气,可还是不想堂妹就这么垮下去,想了一下,她说:“这样吧,这次的秀女中,几乎都是来自民间,想来会比较好拿捏。找个时间,挑挑里面有没有好的人,拢络过来,对你也是个助力。”
只能借外援了,这些新宫嫔就是最好的选择。
秦容华不是很愿意,她实在不想这么做,太难看了,“可是……”
秦婕妤忍不住发火了:“可是什么?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境况,还有得让拒绝的余地吗?你清醒一下吧,这是后宫,不是候府的后院。将你以前在后院看到的东西全部忘了,给我机警一点,别想些乱七八遭的东西。”停了一下,冷笑,“你也不想日后让人送去寺庙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吧?”
秦容华这才慌了,虽然对恩宠不再报希望,可她还不想去寺庙,急忙道:“我听堂姐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再也不敢乱来了。好姐姐,你就帮我一把吧。”
秦婕妤的火气这才消了一点,道:“别忘了你说的话,以后不许自作主张。”
“是。”
新秀女中,第一位被翻牌子的是小罗美人。因后宫中已经有了一位罗美人,所以这回新进的秀女,便被称为了小罗美人。
而沈茉云则是看着前来长乐宫拜访的娇客目瞪口呆,惊讶极了。
“妾傅氏燕婉见过淑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