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什么都不知道。”陈柏言攥紧身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肉里,血肉模糊却不及他的半分心疼。
“所以,才更加无辜,不是吗?”陈父冷声,“因为你的自私,搭上了他的人生。陈柏言,你口口声声的喜欢,只会给人带来灾难,你觉得他会接受吗?”
陈柏言身形一晃,差点站不稳,像是秋天飘零的落叶,满腔凄寂悲凉,被无言的难过淹没。
陈父下了最后一剂猛药:“那个男生在这世上的亲人只剩下他父亲了,就算你和他两情相悦,他真的会违背他父亲,选择跟你在一起吗?你扪心自问,你们有确定的未来吗?你有把握吗?”
“上一次,你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扬言你的未来要自己做主,别以为你现在赚了点钱,就有资本跟你老子叫板了,只要一句话,我就能让你活不下去。”
“之所以放任你,是因为我还把你当我的儿子。也快高考了,做好你该做的事,别再分心了,如果连最基本的都无法保障,那你更加没有资格来跟我谈论未来。”
铿锵有力的话语一遍又一遍砸着陈柏言最柔软的地方,像是一定要砸出一个洞,好装下他不顾一切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
陈柏言咬住舌尖,血腥顷刻充斥口腔,蔓延到喉管,吞咽下去,以此来减缓灵魂深处的恐惧和颤动,他毕恭毕敬地朝父母深鞠了一躬。
“爸,妈,我当初离家出走确实是在意气用事,但同时,我也想向你们证明,离开了你们的庇护,我依然是我,我依然可以成为更好的人。过去那么久了,我还是坚持这个想法。在你们眼里,晏温有千万般不好,配不上我。可对于我来说,他就像是沉寂春天里的一颗绿芽,他的出现,让我明白,在我这个年龄,我可以张扬高调,可以随心所欲,可以四处碰壁,可以有缺点和坏习惯,可以不必按照规划好的直线一路走到底。更重要的是,他给了我逃离攀笼的勇气。”
“你什么意思?”陈父再也维持不了镇静,腾地站了起来,指着陈柏言的骂,“你是在控诉我们管你太多吗?如果不是我们给你提供了条件,你以为你——”
“爸,家不是攀笼,你们无休止的期冀才是攀笼。”陈柏言回以坚定的眼神,声声稳健,“我不要被关在这里。”
当陈柏言转身的那一刻,陈父陈母才真正意识到,陈柏言温驯沉默的表面下藏着桀骜不羁的野心,他是一匹野马,勒紧缰绳不会让他乖乖听话,任由摆布,只会增强他反抗的本能。
第二十章
另一边。
除了一路纠缠和要了晏温的联系方式外,沈平没有别的出格行为。
“说实话,你的条件是真的好,用眼睛就能看出来,上下身比例接近完美,再练练气质,肯定很上镜。你这张脸也是,骨相好,皮肤状态也不错,虽然不是业界认定的高级脸,但是典型的渣男脸,当下女性最喜爱的类型之一,很受市场欢迎,天生要吃这碗饭的。假以时日,必定炙手可热。”
沈平还乐呵呵地列举了几个知名男星和他手下的模特为例子,不过可惜了,晏温不关注娱乐圈,这些人的名字连听都没听过。
他只当沈平在吹牛皮,唯一关心地问了下“月收入多少”。
“月收入得看你身价,也就是商业价值。行内一般按小时或者场次计费,和律师有点像。我们公司现在最火的模特,一个小时出场费能达到好几万,而且这只是一部分收入,平时还会接广告和代言之类的。”
后面的话一出口,晏温基本能断定沈平在胡扯,一定是想钱想疯了,他立马推开车门下车,生怕迟了一步就被沈平洗脑了。
“晏温。”沈平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喊住他,“你什么时候来公司试镜?我们找个时间聊一聊吧。”
“到时电话联系。”晏温没回头,背对着沈平挥了挥手。
反正他给的是假号码,今日之后,再也不见。
仓鼠小温打了针又睡了一路,感觉好多了,它一睁开眼,就差点被手机屏幕的亮光刺瞎。
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会儿,看清了屏幕上显示的页面,是晏温刚才编辑的求救信息。
仓鼠小温想起了一句话:人在危急时刻的反应最能反映其本质。
就让我来给你们的爱情烧一把火吧!
仓鼠小温心里也燃起了旺火,一扫疲态,它扭动着身体站立,不小心拉扯到了背部,疼得又弯下了腰。
怪不得屁股不疼,原来针扎在了脊椎骨上。
它倒吸一口凉气,慢慢忍着疼,把两只爪子放在右键上,用力按了下去。
发送成功。
接着,长按关机。
呼~
仓鼠小温大功告成地拍了拍爪子,又做了一件好事,希望陈柏言这次不要辜负它,否则它一定,左勾拳,右勾拳,一脚踹飞他。
家里没人,陈柏言还没回来,晏温掏出装睡的仓鼠,放在沙发抱枕上,还贴心地给它盖了一条小毛毯。
仓鼠小温听见鞋底擦地板的声音离它越来越远,晏温好像去了厨房,它立马清醒过来,掀开毛毯,身手敏捷落到地上,四肢交替跑进陈柏言的房间。
大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向谨慎的陈柏言居然忘了锁抽屉。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