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很快又发来一条:【要不要我陪姐姐说会儿话?】
她没回。
手机被放在圆桌上,玻璃桌面每天有人擦拭,她上次回来在这放的烟和火机还在原位,不染半点灰尘,像庭院里的枯山水一样干净。
夜深了,月光照在松柏上,树影婆娑,在白色的细沙上如积水空明。同样的位置,那里原本有棵枇杷树,听说是以前刚买下这栋院子时前主人留下的。她母亲喜欢得很,苏维山干脆就留着,到她记事起那棵枇杷树已经长得很高。
前两年翻修庭院,原本的江南风格换成了日式枯山水。设计师觉得那颗枇杷树在整体风格下显得太突兀,苏维山就把树砍了,千里迢迢找人运了一颗松柏过来,苍劲有力。
——的确,倒是和谐得很。
手机“嗡嗡”震动,屏幕的亮度在昏暗的夜里闪烁着。
苏妲接起来。
一阵沉寂,两人都没说话。
“……姐姐。”
这声音清冷,叫人想起院子里那颗松柏。
要是往常,她当然要调侃一番的。但她现在心思不在这通电话上,只是靠着椅背,手指在玻璃桌面上轻轻敲打。
下一秒,纤细的手指抚在了蓝色的烟盒上。苏妲拿了根南京,垂眸点烟。打火机“咔擦”声响,一点猩红在指尖明明灭灭。
“姐姐,胃疼好点了吗?”
她这才把注意力放在电话那头来,玩味地回:“没好该怎么办呢?”
许是因为香烟过肺,苏妲嗓子有些哑,带着沙意。
她问了个叫人很难答得上来的问题,有些带着小聪明的男人不会回答,却会为她点一份外卖,花钱送她几盒胃药。再夸张点的,像刑凛风那样,搞些莫名其妙的花样。
苏妲都见惯了,对答案不甚期待。
本就不怎么热闹的一通电话,因为这句话又安静下来。
半秒后,她听见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在收拾什么东西。徐蕴止问她:“姐姐,你在哪?我来找你。”
苏妲笑了下。
问他:“我在家,你确定还要来么?”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他是为了一些别的约会意图,显然今晚不方便。
那边倒是答的快:“嗯,要来。”
苏妲于是报了串地址。其实离学校并不远,也就三四十分钟的车程,更何况Q大晚上没有门禁。
只是徐蕴止到的很快,快的有些出乎预料。
苏妲下楼打开门时,他像是已经在那站了很久。四周亭台水榭,中式木门两边蹲着抱佛狮,徐蕴止穿一件黑色夹克外套,眉眼如墨,被夜色衬的像山水画。
他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递过来,苏妲接过,看了眼。
发现里头是成捆打包好的中药,苦涩的味道溢出来,涌入口鼻。
苏妲皱眉,看向徐蕴止。
“我家里恰好认识一位老中医师傅,对付疑难杂症很在行。姐姐先喝完这个疗程,根据情况再给你开下一疗程的处方。”
她要还回去:“我不爱喝苦的。”
徐蕴止却低头笑了,转瞬即逝,还是被苏妲捕捉到。
“我猜到了,袋子最下面有蜜饯。”
他说这话时带着点不出所料的狡黠,整个人终于有了点少年气。
苏妲于是不再拒绝,拎过袋子道:“谢了。”
她本想往回退,见徐蕴止似乎没要走的打算,问他:“只是送药的话没必要现在过来吧?”
“嗯。”
苏妲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