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修】
迟珈的脚一热,身子也逐渐暖和起来。
她背着摄影机钻进帐篷里,继续给其他想要寻亲的伤者拍照,忙碌了几个小时,迟珈伸手捏了捏酸硬的脖颈,随便垫了几口吃的,又将存在相机里的所有照片打印出来,贴在公示栏。
照片下方,用笔写着伤者亲人的信息。
等迟珈忙完,刚才获救的老奶奶做完手术被送到了帐篷里,老奶奶状态不太好,嘴里依旧念念叨叨老伴的名字。
她手里握着一张一寸照片,颤抖的手抚着老伴年轻时的脸:“我老伴啊,以前也是当兵的。”
迟珈在一旁默默听着。
“我老伴每次出任务我都提心吊胆的,有一回他为了救人被砸坏了腿,从那次因伤退伍。”老奶奶回想起以前,露出笑容,“今年下半年是我们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他说存够了钱要带我去城里拍婚纱照的。”
老奶奶泪流满面,话语间语无伦次:“可他却不在了。”
迟珈听得难受,看着老奶奶失去爱人痛苦的模样,第一次意识到生死之间的可怕。
可就在这时,整个地面再次晃动起来,帐篷外传来尖叫声,迟珈下意识护着不能动弹的老奶奶,随着集装箱砸落地面剧烈的响声,她的心倏然停滞一瞬。
这次余震持续时间大约十多秒,这十多秒不知道又要塌陷多少建筑物。
等世界平静,迟珈听到外面传来哭嚎声赶忙跑出去,更多的人被抬着送往这里。
“余震导致前方学校再次塌陷,有一队武警官兵都在那里进行救援,埋了几个人。”
“有一个军官被钢筋径直刺入心脏”抬着几近断臂的重伤者的武警官兵红着眼,“当场死亡。”
“翻了身份证,姓沈。”
“”
武警军官。
姓沈。
当场死亡。
这三条信息宛如当场一棒重击在迟珈头顶,将她整个人劈成两半。
迟珈心跳声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止,浑身发冷身体好似没了支撑,她踉跄着往前跑:“他在哪儿?!他在哪个方位?”
被她拽着的官兵,难掩痛苦,声音带着哽咽:“尸体已经被放在外面了,他看着还很年轻”
迟珈悬着的神经瞬间绷断,大脑一片空白,她的胸腔仿佛被割破,有风顺着裂痕灌进来,撕心裂肺的痛拉扯着她的心脏。
她好像又很平静,握着颤抖的双手,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四处张望,去寻找那个人。
她那么虔诚地为他求的护身符,佛祖一定听到了她的呼唤,也一定会保佑他平安。
护身符明明被他装进口袋里,他带着了啊。
沈暮尧救了那么多的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他肯定会没事的。
武警军官。
姓沈。
迟珈感觉自己好像呼吸不上来了,双脚突然也再迈不动了,好像有千斤万斤重的巨石压着她。
“姑娘,你没事吧?”
一个中年女人拉着迟珈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可她宛若没了骨头,没了生气,顺着往下滑。
中年女人赶忙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姑娘,你到底怎么样了,快放松。”
迟珈大口大口喘气,眼睛涨潮,疯一般地溢出眼眶往下流,她目光涣散,仿佛了无生息,不堪重负地像是将要离去的逝者。
中年女人见她这副模样,大吼:“来人啊,有没有医生!”
中年女人搜索迟珈的衣服口袋里,只找到一枚护身符,她着急问:“姑娘啊,你是不是心脏病犯了,药在哪儿啊,姐去给你拿,你可别慌啊,呼吸,呼吸,慢慢呼吸。”
迟珈的手握住中年女人的手腕,她摇摇头:“姐,我没事,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