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凝霜站在阶下,踌躇地望着那个纤细却挺拔的背影。
她从未想过能在宴席上看见恩人,见到对方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恩人的样貌和气质如此独特,纵使两人只有一面之缘,她也绝不可能认错。
是以在他人慌张逃离时,她留在了最后面,就是为等待恩人。
“恩人还记得吗,在滕州,您曾救过我一命?”
她又问了一句,对方仍旧默不作声,连头也没回,但垂在袖中的右手却勾了勾她,指向一个方向。
“恩人,是叫我去那边吗?”
路凝霜感觉自己的食指被捏了捏,这大概就是同意的意思。
她便朝那个方向方向走去,或许是外面战火正烈,一路上竟连看守的人也见不到,最后到了宫墙处,一墙之隔便是皇宫外界,兵刃交接的声音清晰传来,她瑟瑟发抖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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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凝霜走后,杭絮一步步走上台阶,在这里隐约能见到外面的战况,皇宫外围多是宫婢下人居住的地方,房屋低矮,布局紧凑,如今却不见宫婢,只有打斗的士兵。
再远处可以看见许多个冒着浓烟的地点,他们大概是用火药打开外围的防守,冲了进来。
两方看似打得激烈,但人数都不多,加起来不到一万,对方的军队显然是杭文曜指挥的,十人一队,以红旗为信号,进退迅速,一半诱敌,一半朝四面扩散。
看样子,他们的目的不是攻破防守,而是尽可能的摸清情况。
杭絮隔得太远,声音又太混杂,具体的情况了解不到,但有一点却清楚万分——容敏的手下的人确实不少。
在圈住半个京城,以及其他三面的防守后还能毫不在意地拿出五千人对敌,他手中的人或许不像容敏所说的几十万那么夸张,但十几万是绝对不少的。
身边的声音渐渐散去,杭絮把视线收回来,阶下的人差不多散干净了,纵使知道了没有危险,这些惊慌失措的大臣也不想再继续宴席了,纷纷回了住所。
看守自己的两个侍女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大概也跟着大流逃走了,现在倒是没有看着自己。
她于是行动起来,一步步慢慢下台阶,朝方才路凝霜离开的方向走去。
这个方向不是她随手指的,而是能找到的声音最少的一处。
穿过一道门廊,石砖两边的草木茂盛起来,这大概是个小花园一样的地方,几道单调的蝉鸣在草丛中响起。
再往前走,直到尽头的宫墙,那个焦急等待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杭絮的脚步声让路凝霜抬头,见到人时,她神色陡然转为惊喜,“恩人,您来啦!”
她来到杭絮面前,半是欣喜半是激动道:“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我也没想过能见到你,”她叹气,“不是让你跑远些吗,怎么到京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