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手指白皙细嫩,放在皇帝脸上,更衬出对方气血的衰败,紧闭的眼皮显出眼球的形状,几乎能看见上面交错成网的青绿脉络,只是任凭众人如何说话谈论,都无法让那眼皮动上半分。
“我虽不愿承认,但若再查不出陛下所中何毒,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她给皇帝盖上被褥,细致的掖好被角,“陛下若死,皇位虚待,必然争端不绝。”
“那三个皇子,哪一个都不算明君,三皇子还算有些手段,但他滥杀百姓,实在算不上良主,小皇子也不过半岁,虽名正言顺,但年纪太小,若选他为帝,总会有人眼馋,恐有性命之忧。”
顿了顿,太后说出自己的目的,“琤儿,你是最合适的。”
“你是陛下的亲弟,先皇之子,你与小皇子一样名正言顺,若陛下薨逝,也只有你能撑得起朝堂。”
屋内静默了许久,容琤才慢慢道:“母后应该知道,我无意皇位。”
“我自然知道,”太后叹了一口气,“若非情势危急,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陛下子嗣颇多,挑一个年龄合适的,把他推上皇位,待小皇子长大后在继位也是个方法,但有那三个成年的皇子在前头拦着,这事也难办。”
她倚在床柱,闭上了眼,阳光明亮的环境下,脂粉也掩盖不了眼下的青黑,疲惫又沉重。
“陛下生了个好儿子。”
“母后无需担心。”容琤上前两步,将妇人轻轻拢在怀里,“皇兄一日不死,他们就要继续安分下去,只能被你乖乖管辖着。”
他的声音慢慢冷下来,“有我在,把哪位皇子推上皇位,还轮不到他们来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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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陆续退出房门,室内重新变得安静,只剩床上的昏迷之人,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太后还有公事要处理,跟容琤杭絮又交谈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开。
杭絮和容琤还在养心殿的内院留着,阳光很猛烈地射在庭院里,连石凳都变得微烫,偶尔有宫女经过,脚步和声音放得很轻。
容琤目光仍望着皇帝所在的房间,“我未曾想到,皇兄的情况这么严重。”
“不是没有挽救的机会。”
杭絮握紧对方的手,安慰道:“只要能找到陛下中了什么毒,把它解开,他就能恢复过来。”
“太医院钻研了两月,都没有找出毒,再来两月,也未必能成。”
“母后说得不错,一切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他看向杭絮,“阿絮想当皇后吗?”